大殿之上,无人被押上殿。昊帝刚要问询,建州学子齐怀中忽然跪地,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高声陈冤,
“禀官家,举子齐怀中检举新任工部尚书钟行简提供小抄,徇私枉法。”
第53章再遇表妹
三日前殿前司接管刑狱之前,被押在一起的四人分别被秘密提审,回来时身上都没有一点伤。其他人都是幌子,对方的目的是齐怀中。
来人仍是刑部尚书,只是,这次他并非听命于秦昂或叶婉清,而是中书令。
秦昂原本派人塞的小抄就是三份,一份因为欧阳拓在二百四十四号舍之后,因大雨损坏的屋顶,往后错开了一人,吕风算是替他挡了灾。
唯独齐怀中,是最胆大妄为那个,用小聪明藏了小抄进来,不想遇到这样严厉的搜查。
中书令知道儿子打科举的主意时,气得骂了他,将他关在府里不准出门,却也利用了此次事件,能拿死钟行简便拿死他,不行还有后手。
总不能把自己的儿子搭进去。
中书令给的承诺绝对丰厚,齐怀中缕试不中才出此下策,中书令承诺此事不管成功与否,都会给他谋个职位。
但如果事败他非要攀咬什么,抄家灭族中书令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齐怀中自己把事情圆实,“科举前,我到钟国公府的产业落清欢掷三日百两,博落姑娘与我饮茶一壶。我们便是通过此法私相授受。”
“好一出偷梁换柱,瞒天过海。”刑部尚书命人查抄落清欢,账目拢来,里面确实有这笔银两,
问了落姑娘,她对此事一概不知。
齐怀中痛哭流涕,
“钟尚书,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钟行简为上朝面圣梳洗整洁,换了尚书官服,目光沉寂而坚毅,除了唇色微有些泛白,看不出什么,
他嗓音高朗而清脆,“官家,小抄之事,无需太多人证和辩论之词,只需将几人答卷与小抄拿来比对,自见分晓。”
殿前司派人取款,卷子和人之前皆在刑部。
殿前司快马加鞭,一柱香后来报,“刑部库房失火,卷子焚毁。”
“好巧不巧,在这个时候焚毁。”兵部尚书冷哼一声,“我等尚书,如今竟沦落到一个小小的举子就能信口开河,污蔑攀咬嘛!”
“刑部尚书,卷宗被焚毁,你该当何罪。”昊帝不问其他,只拿这一条。
“臣有罪。”
殿前司带上来一人,“禀官家,此人主动承认,是他失手打翻烛火,引发大火,自甘请罪。”
说来说去,死无对证。
钟行简神色不变,再奏,“禀官家,举子作弊,多为才疏学浅,应试不中,而今不若让四人现场作答,或将题目重写誊写,便见分晓。”
刑部尚书喝道,“钟尚书这样是多此一举。”
昊帝却道,“准。”
四人似庭试般,给了两个时辰时间将试卷写一遍,当朝传阅,其中两份试卷答得行云流水、见解独到,
兵部尚书拿着其中一张,“这张试卷三甲也不为过,何必要打小抄。”
“是呀是呀。”也有官员附和,“四张试卷四种卷面,很难判断打的小抄。”
刑部尚书仗着无所对证,肆意胡扯,“肯定是知道自己事情败露,不敢把原卷面内容写一遍。”
此时,吏部尚书出言道,“官家,老臣这里正好留存了份小抄。”
吏部尚书双手呈上,刑部尚书沉不住气了,“你是什么意思?竟然敢私自留存罪证。”
吏部尚书不以为然,“事涉科举和我吏部,我如果不留个后手,谁知会因为什么莫须有或者失火盗窃,连累我们吏部,遭言官弹劾。老夫卸任在即,可不能受一星半点”
吏部尚书接着对昊帝和百官陈词,“这里有两份小抄,一份分别在十二、五十、一百六十三号舍搜出来,与试题内容相吻合,但三位考生与小抄答得完全不同,甚至远胜于上。”
“另有一份与试题内容不相吻合,文风却与这位言之凿凿污蔑我吏部钟侍郎的考生十分相似。”
事到此处,一目了然。
昊帝皱起酸涩的眉心,沉声道,“钟尚书徇私舞弊一案,事无所证,钟尚书和那三位与小抄大相径庭的举子皆无罪释放。另一个携带小抄的举子押入大牢,与泄题一案三司会审。”
四人走出宫门时,一家人早已翘首以盼,乔氏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往下流,她面容憔悴,一点妆容没上,被林晴舒和钟倩儿扶着,
江若汐站在他们最前面,比几个爷还要靠前,她目光沉静,浸润在午日烈阳里,娇艳如荷如莲般清丽脱俗,令人无法忽视,
工部的同僚经过时,频频有人向她颔首打招呼,江若汐皆回之以礼。
官员走了多半,才看见四人身影,那抹紫红色的红,低调而不失尊贵,袍摆随身形微微摆动,身姿挺拔,出众得可以。
乔氏见儿子出来,被人搀扶着猛走上前,两人相拥而泣,钟行远跪在地上,“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江思齐走到姐姐面前,笑得傻乎乎,喊了声“姐”,“让你失望了,没法去工部帮你了。”
江若汐上下打量着他,直到发觉弟弟安然无恙才摸摸他的头道,“只要人没事就好,咱们从长计议。”
此时,与另一位举子吕风寒暄完的钟行简,好似成了一个外人,一阵旋风吹过,他孤零零的似无边天地间一株野草,没人关心他,
没有一个人眼巴巴等他出来,一下子扑向他。
心中说不上的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