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这才摸了摸手上微凉的手串,她跪在地上,仰头望太后,眸中茫然不解。
“就当是为我孙儿,为四阿哥,为太子,为大清,你回去每日诵两遍佛经,要心怀敬畏,诚心向佛祈愿。”说罢便命人去东梢间拿来一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给扶摇。
“诵读三月,为大清祈福,一日都不能荒废。”
“……”扶摇双手捧过经书,顿时明白了。
这就是太后给她的惩罚。
“臣妾孙媳谨奉慈谕,自今起,每日晨昏诵读佛经,以祈大清国祚!”
离开宁寿宫,扶摇犹浑浑噩噩,百思不得其解。
手里这本佛经不算厚,大约几千个字,每天读两遍岂非轻而易举?正琢磨太后用意,就见太子妃瓜尔佳氏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走近。
二人在角门前见礼,见扶摇面前停着轿子,瓜尔佳氏便问:“四弟妹这便走了么?”
扶摇道:“时候不早,再不走宫门便下钥了。”
“好,今日你我之间有误会,我原还要同你解释,免得你把我当个恶人,既这样,只等下回再叙了。”
扶摇默了默,太子妃的所作所为在她看来也透着古怪,但眼下确实时辰不早,她没得功夫再与瓜尔佳氏纠缠。
扶摇笑了笑,微微颔首以作回应。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想叙。
上了轿,回永和宫向娘娘辞行,换马车,接上漪兰一同出宫,直到离开紫禁城的那刻,扶摇才觉得能舒坦地喘气了。漪兰一路靠在扶摇肩头,这回倒是没哭。
扶摇把在太后宫里发生的事告诉她,漪兰哼了声,“谁想进那种地方,打死我都不会再进!”知道太后让长姐读经书,十分自责,“长姐,你本是受我连累,经书给我,我来读!”
扶摇避开她伸来的手,太后让在府里读经书,又没叫个人看管,其实读不读太后还不一定知道,不过,扶摇是打算读的,一来,她都那么信誓旦旦地同太后保证了,在她看来,这就是太后和她做的交易,二来,权当为儿子祈福,祈望儿子今生今世长命百岁,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送漪兰回了费府,马车便一刻不停直奔四阿哥府,今日回得比预料得晚,车夫不敢多逗留,小李子坐在车前,隐隐也感觉到今日宫里恐怕有事发生,但他不敢问。
扶摇原也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四阿哥回来之前赶紧回到府里,然而,马车转个拐角,临近角门,就听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那声音最后在车旁缓下来,车窗帘上浮现出一道跨坐马背的挺拔黑影。
扶摇掀帘,就见到四阿哥骑马行在一侧。
四阿哥侧首望她一眼,眼底似乎有些疑问,但在路途中也不好开口。
就这么沉默地,一个坐马车里,一个骑马背上,倒是互相陪伴着行到了府前。
扶摇的马车刚停稳,四阿哥便已从马背翻下,他行到车前,在小李子打起车帘的那一刻,向扶摇伸出手来。
望着他,突然间,扶摇有好多话想诉。
但她拼命忍住,抿抿唇,握住他的手,让他抱自己下马车。
四阿哥是刚从户部回来,还什么都不知道,他握着扶摇的手,看见扶摇另一手里拿着本册子,便问:“从哪儿来的?”
扶摇道:“太后给的。”
四阿哥讶然,“你这一趟收获不小,还见到太后?”
扶摇点头,“太后让我诵经书,说是可以为大清祈福。”
胤禛拿走经书翻了翻,“嗯,寅诵经,申礼佛,这是太后日课,太后以此颐神养性,数十年来风雨无辍。”
绕过影壁,行至回廊,四阿哥说尚有公务亟需处理,今日不必等他用饭。他将经书递还,抚了下扶摇的脸,便要往书房去。
但他转身还没迈开步子,就发现自己的手还没被松开。
胤禛垂眼,往被扶摇紧紧攥住的右手瞥了眼,笑,“怎么了?”
扶摇闷闷地道:“你不问我今日入宫遭遇如何?”
“嗯……好吧,你遭遇如何?”
扶摇看他的脸色,怎么一点都不担心?有点不乐意,“你难道不担心我吗?”
胤禛笑了声,“本就没甚可担心,你是我的福晋,谁敢拿你怎么样?”
“你不担心,那你为什么还叫我要让连心陪我进宫?”
“爷是怕你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