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气,极力平复着紊乱的气息,好不容易才勉强挤出一个看似自然的笑容。只是笑容里透着难掩的尴尬,声音微颤,结结巴巴道:“那……那……我便……便不打扰你了。”
言罢,她脚步匆匆转身离开,背影透着仓皇之意。可走到一半,身形猛地顿住,迅速转身,疾步折返至苏玄染身畔。
她伸出手,掌心托着一两银子,递向苏玄染,嗫嚅道:“你……你拿回去吧,这些……于我已足够。”
苏玄染并未抬手去接,只是轻摇了摇头。
温曲儿见状,本就因尴尬而面红耳赤的脸庞,愈发滚烫,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再次急忙转身,几近小跑着夺门而出。
苏玄染神色始终淡然,只是眼眸中,悄然泄露出一丝极为微妙的情绪。他伫立在原地,稍作停留,款步走向房门,将大开着的房门轻轻闭合。
温曲儿紧握着那二两银子,脚步急促,迈进屋内,一屁股坐在床榻边。
抬手捂住发烫的脸颊,满心懊恼,暗自思忖着自己方才的失态:竟如此莽撞,跟没见过世面似的,什么东西都想着往嘴里放,当真极尽丢人。
懊恼好一阵子,她才逐渐缓过神来,脸上灼人的热度也慢慢褪去,恢复了些许往日的从容。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手中的银子,眼眸中瞬间被欣喜填满,泛起盈盈笑意。抱出自己视若珍宝的钱匣子,哗啦一声,尽数倾倒在茶桌上,满怀喜悦,将二两银子放置在那一小堆铜钱上。
苏玄染神态闲逸,在书桌畔持续书写着,隔壁再次传来“哗啦”一声响,突兀的声音让他手中毛笔不由得微微一滞。
温曲儿看着眼前这难得的收获,双眸熠熠生辉,目光锁定在银锞子上,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遍又一遍。
口中喃喃低语道:“来此地这般久,今儿还是头一回瞧见银子,原来银子生得如此貌美!”
瞧足银子,她又开始摆弄那些铜钱,将铜钱一个一个,反反复复数了好几遍。数足银钱,她这才无比郑重地将二两银子放置在铜钱最上方。
她静静看着桌上那二两银子,眼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欣喜,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瞧着瞧着,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苏玄染清癯又冷峻的身影。来此地已一月有余,他向来寡言少语,与她交谈甚少,只是礼貌性地简短回应几句。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冷若冰霜、清冷至极之人,却总能在不经意的细微处,不动声色给予她温暖。
若夜里她还未沐浴,他便会烧好热水,将沐浴水提到她房门前。望着那悄然离去的背影,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竟莫名有着几分温柔的轮廓。
偶尔回来与她一同用餐,大多也都是他下厨烹饪。用餐完毕,他又主动洗刷碗筷、收拾厨房,把一切处理得井然有序。
他每日早出晚归,白天几乎难以见到他的身影。可夜晚,隔壁屋子那盏明亮的盈盈灯火,却让初至异世、孤独无依的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慰藉。
他在第一次买回来米粮后,待过段时间米缸里的米快见底时,他又默默往米缸里添上米。
一个不常回来家里吃饭的人,却时刻惦记着米缸里的米粮是否充足,这份细心与关怀,怎能不让人心生暖意。温曲儿想着想着,脸上不自觉浮现出温暖笑意。
次日
周府别院内
苏玄染刚结束周老夫子所授的强身健体之法,莹白肌肤因锻炼而晕染出一层明艳薄红。
俊美的脸庞上散发着锻炼后的健康气息,双唇色泽淡雅,透着清新与雅致,微翘起的唇角含着一丝满足。
他从别院走出,已然换好整洁衣衫。沿着回廊,款步走向书房,不多时便来到书房门前。
就在此时,周老夫子稳步走来,脸上带着欣慰和蔼的笑容,声音洪亮:“好,玄染,咱们开始授课。”
苏玄染朝周老夫子躬身行礼,恭敬回应:“老师请。”
书房内,周老夫子翻开一本古籍,开始新一轮知识的讲授。传授一段时间,师徒二人暂且停下稍作歇息。
恰在此时,周夫人缓步迈进,她身旁跟着一个丫鬟。丫鬟双手捧着一碗散发着淡淡药香的汤药。
周夫人满脸笑意,慈爱说道:“玄染,快将此汤药饮下。”
苏玄染回礼,恭声道:“多谢师娘,劳您如此费心。”言罢,他接过汤药送入口中。
周老夫子看着苏玄染喝下汤药,满意点点头,言道:“再调理多些时日,便能将你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消除。
苏玄染闻言,沉静的眸色中掠过一抹亮色,他再次躬身行礼,语调诚恳:“多谢老师和师娘的看顾,玄染定当铭记于心。”
午歇时分
周府一片安然,静谧的别院中,苏玄染并未休息,他墨发半湿,随意披撒在身后。
此时,他正端坐在案几畔,神色宁静专注,手中画笔于宣纸上轻点。笔尖游走,山峦轮廓渐显,峰岭起伏,高低错落,似有云雾缭绕其间。
笔锋一转,于山畔绘一幽兰,幽叶舒展,花瓣婀娜,似有暗香浮动,为这方天地增了几分清幽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