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府中养伤的魏修晏,此刻,正在床榻上安静地看着一本书,但书页却是越翻越缓慢。他的眼神,不住地向偏房的门口扫去。
没有动静,平日里走路风风火火的阿昌,去清欢小馆买吃食,仍旧没有回来。
他看了看窗外,连日阴雨后的片刻晴朗,映入了他墨色的眸子,点燃了一丝细碎的光芒。
不知,那山归来的寓意,她可是懂了?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阿昌步履飞快,走得似是要飞起。
他这几日,心里守着阿郎的秘密,连长寿都不知道的秘密,这令他心情十分自豪。他只觉,自己就似七夕的鹊桥信使,肩负着阿郎未来的幸福,不禁腰板儿挺得更直了。
“阿郎,仆回来了!”阿昌笑嘻嘻地进了偏房。
看着阿郎一脸的欣喜,阿昌打开食盒,将饭菜一一拿出。
只是,当他看清盒中是几样绿油油的菜后,便小声嘀咕道:“今日的饭菜,好似有些清淡……”
魏修晏却并不在意,盯着阿昌道:“将菝葜送给杜娘子了?”
阿昌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恍然大悟道:“杜娘子定然是忙忘了!仆今日送了许多菝葜枝给杜娘子,也特地说了府里就要吃这个,可……”
“铛——”
刚被魏修晏拿起的玉箸,从他白皙的手指间,掉落了一根在桌上。
“你告诉杜娘子,我要吃菝葜?”魏修晏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阿昌情急之下,想也不想地点头道:“仆的确与杜娘子说了,还依着张医师所说,让杜娘子做些清淡饮食。”
魏修晏垂下眸子,看着桌上的菜肴,问道:“杜娘子如何说?”
阿昌见阿郎面色平静了些,微微放下心来,回道:“杜娘子说,她知晓了。还说,让尝尝小胡瓜,很是新鲜。”
“小胡瓜……”魏修晏轻生重复道。
几盘菜色中,的确有一盘小胡瓜。
每根小胡瓜,皆被切做整齐的几段,掏空了芯子,再用猪肉粒炒蔬菜丁填满。而后,这些小胡瓜又被一节节拼在一起,高矮不一,长短不齐,正是一幅竹报平安的画面。
竹报平安?
魏修晏拿起一节小胡瓜,仔细瞧着,面色逐渐柔和下来。想来,她定然是对自己不能露面有些猜疑,这才用菜来试探自己,是否一切安好。
他唇角微微扬起,对着那一节小胡瓜,又似对着阿昌,轻声说了一句:“好。”
侍奉阿郎吃完了饭,阿昌忽然想起了那张拜帖,将它从怀中摸出,交给魏修晏。
“对了,阿郎,今晨仆在府门外,见到一位郎君。他送了张拜帖给阿郎。”
魏修晏接过那个信封,看了两眼,眉头微微一蹙。
这信封与其他拜帖不同,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他心下一沉,赶忙打开信封。只见,里面是一张人像,眼睛微凸,额头狭窄,面目狰狞。而这人的手臂之上,还有一个災戎的探子头目才会有的——猞猁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