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东西两院的炊烟早早便升起了。
晨鼓方一响起,孙阿婆和郝四郎,便已背上行囊,上了马车。
接脚的马车狭小,坐不上去许多人,就只有杜时笙同小五儿跟着孙阿婆二人,一路去了城外的灞桥1。
看着杜时笙回来便神情怏怏的模样,魏修晏有些心疼地安慰道:“山海有归期,风雨有相逢。阿婆此去寻女儿,是她一生的夙愿,咱们静待佳音便好。”
杜时笙抬眸,眼中似有水雾:“阿晏,我自是明白月有盈亏,花有开谢的道理。只是,阿婆年纪大了,郢州路途又遥远,我只是怕……”
说到此处,她再也说不下去了,一滴泪水,从眼眶中滚落了下来。
前世,她的外婆也是这般年纪离她而去。那时,外婆对她说,她要去另外一个世界去寻找亲人,从那以后,她便再也不曾见过外婆。
魏修晏抬手拭去她的眼泪,柔声道:“还有郝四郎跟着阿婆呢!四郎拳脚功夫不错,人又机灵,自是不会出什么差错。再者,郢州也不远,加上寻人的时间,最迟两三个月,他二人定能回来了!”
可她的泪水,却似两眼小泉,不断地向外流着。
魏修晏有些慌了,赶忙又安慰道:“阿蓉,待我这个案子了解,若是阿婆仍旧不能回来,我陪你去郢州看她可好?不过——”
“不过什么?”杜时笙抽抽噎噎地问道。
“到时,你可能就忙得很,说不准日日都要同霍加掌柜一起忙生意。”魏修晏挑了挑眉,觉得这种可能性颇大。
杜时笙微微一怔,瞬间破涕为笑:“阿晏,你在吃醋。”
“我没有。”
耳际的薄红却出卖了魏修晏。
阿晏竟然在乱吃飞醋,她没由来觉得好笑,一双仍旧雾气蒙蒙的眸子,紧盯着他的俊颜,笑道:“阿晏,你脸红了!”
魏修晏被她瞧得心神一荡,伸手便将人拉进了怀里。
这个温暖的怀抱,让杜时笙安心许多,她忍不住又蹭了蹭他的锁骨。
那被蹭的人儿立时便要反击。眼见他清润的薄唇凑了过来,二人便听见门口传来巧环的声音。
“贝奴,你带我来小娘子房里做什么……”
这时,门上传来了“嚓嚓”的摩擦声,似是猫爪抓挠之声,而后,巧环推门的吱嘎声便响了起来。
巧环时常来杜时笙房里说话,有时着急了,也记不得敲门。更何况,她一大早被贝奴带来,以为房中有什么古怪,便也顾不得敲门,直接推门便进了屋内。
谁知,映入巧环眼帘的,便是小娘子那张似桃花般红艳的面颊,和二人慌乱中松开的手臂。
“小娘子,魏郎君?”
巧环呆愣片刻,瞬间便红了脸,慌不择言道:“是贝奴!贝奴带我来这里的,不是我故意打扰小娘子的……”
她说完,转身便跑开了去。被出卖的贝奴有些生气,“嗷呜嗷呜”地追着去理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