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邵天也就是在这时候,单肩披着定制的西装外套,踩着夕阳的尾巴过来的。
“打够了没有。”
“我报警了。”
也许是年长者独有的压迫感。
也或许是这群人也确实打累了、也被打累了,一时间作鸟兽散,捂着还在流血的脑袋一瘸一拐的跑了。
浓烈的残阳散进肮脏的小巷里。
方熙年坐在角落里,手上还颤抖着、紧紧握着那块破损的板砖;身上蓝白的校服染了血,血腥味一股一股地往他鼻腔里冲,他想吸一吸鼻子,又撕裂了鼻梁上的伤……
一股热气也就是在这时候罩在了他的脸上。
那是薄邵天的衣服。
薄邵天蹲下身来,问他:“还能走吗?”
方熙年被他西装外套罩着,眼前热乎乎又黑漆漆的。
等了一会,也没等到他回话。
薄邵天又压低了声音问他:“送你回去?”
方熙年还是不说话。
薄邵天叹了口气,伸手去扯他面上的外套。
方熙年本来想说“别”的,但手疼,没拦得住,炽热的阳光混着薄邵天的视线,一下子刺进方熙年眼眸。
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方熙年小时候跟现在不一样。
他小时候爱哭,长大了倒是什么也不爱了。疼了也不哭,他妈走的时候也不哭。整个人好像没什么情绪。除了痛。
其实方熙年在学校也老跟人打架。
他爸一直长吁短叹说他怎么跟个二流子一样,结果就被他妈拿着个扫帚,追着满屋打,说人家欺负自个儿孩子,你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
但方熙年以前跟人打架从来不哭。
今天是个例外。
也许是那天的夕阳太过耀眼,也许是那天伤得特别重,也许是……
“是不是疼啊。”
薄邵天想碰他,但看他这一身的伤,又不敢了。
于是收回手,叹声问他:“疼吗?”
方熙年别过脸。
眼睛红红的,一开口也瓮声瓮气的:“……疼。”
好疼。
哪儿哪儿都疼。
那天。
落霞与孤鹜齐飞。
秋水共长天一色。
……
这晚风雪不尽。
孙长宇这二世祖,拽着秦淼出来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回去就开始发酒疯,臭着一张脸说什么自己累了,困了,总而言之不录了。
节目组也不惯着——你不录有的是人录,这离了萝卜难道还不成席了?
于是旅程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