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直到上一次去格陵兰,在北大西洋上某一个平静无波的深夜,憋到发疯的男孩子们相约对美丽的海洋女神做一些不那么尊重的猥琐事,这才不小心偷听到盖尔和船长的谈话——她在提意见,而船长唯唯诺诺。
&esp;&esp;听上去,她似乎还有艘船寄在红星线航运2名下,有点儿三足鼎立、良性竞争的关系了。
&esp;&esp;尽管上到师长、下到同学,都觉得这位走后门进来、但仍是开天辟地第一位女性地质学者的盖尔·纳什学术能力似乎一般般,但看在船的份儿上吧,她如果不是为了方便大家,干嘛要造这么多艘船?去毁灭世界吗?
&esp;&esp;“你似乎对大裂谷很感兴趣,这次真的可惜了,孩子。”为首的赫特教授冲她点了点头。
&esp;&esp;此次乌干达之行,盖尔·纳什自告奋勇提前四个月出发打前站,等大部队到了,她却说自己感染了疟疾,只雇人交接了准备工作,然后就一直缺席直到考察结束、甚至险些误了上船。
&esp;&esp;“总有下回的,教授。”盖尔看上去心情正经不错,她笑吟吟地拂了拂额发,将剪短后又有些长了的碎发拨到耳后去。
&esp;&esp;“那么,各位,我们下周的今天再会?”
&esp;&esp;眼见得大户学生家来接站的雇工已经两人一组、小心地将重头行李都搬上了火车——甚至自己包了新车皮——另一位教授也发话了,出去半年(对盖尔·纳什来说几乎是一整年),也该好好放松放松,离土壤和石块远一点,哪怕他们就是干这个的。
&esp;&esp;送两位教授上了火车,学生们一哄而散。有不急着走的,约着去码头酒馆喝一杯;也有急着去找未婚妻的,不得不找个理发店给自己改头换面、再好好捯饬捯饬;盖尔落在最后,她低头看了看手表,便向着游客出站的反方向快步小跑起来。
&esp;&esp;真有人能拎着那么大的箱子健步如飞吗?她怎么不代表英国参加今年的奥运会呢?
&esp;&esp;途径一处僻静的仓库时,她左右顾盼了一下,便向屋后一闪——如果是男人,只怕要做些违反社会公德的行为,但女孩再度出现在正路上时,手里已经空空如也。
&esp;&esp;“你的行李呢?”
&esp;&esp;干船坞里并没有什么供给地质学家考察出行的舒适小客轮,只有一艘怪模怪样的大船,和一位年纪介于三十和四十之间的国产标准英伦绅士。他一见到盖尔便皱着眉头上下打量,掐眼看不上:“老天爷,你和男人只差两撇胡子!”
&esp;&esp;“再给我一百年吧!”盖尔嫌弃地说,打量大船的神情与绅士打量她的模样如出一辙,“就这?你自己觉得像吗?”
&esp;&esp;“拆了一艘退役巡洋舰改的,重头新造的那艘还在贝法。”标准绅士望着大船,就像望着出类拔萃的优秀儿子,“这艘我都不敢让她出去海试。”
&esp;&esp;好好好,闭门造车——造船是吧?
&esp;&esp;“够长吗?”盖尔靠着这些年锻炼出来的眼力毛估了估,“只够起飞吧?”
&esp;&esp;“降落不依靠人工干预是不太够。”标准绅士干脆承认,“但好在我们第一批飞行员刚训练出来呢!”
&esp;&esp;“说到这个,单翼机怎么样了?”
&esp;&esp;“几乎没有进展,似乎是材料的问题?”
&esp;&esp;“那那个……我说‘既然声波可以,电磁波也一样可以’的东西,你们叫它什么?”
&esp;&esp;“呃,我想你说的是雷达?那还不赖,真的,舰长们都希望自己的船能率先装备,快要争破头了。”
&esp;&esp;“舰长?那飞行员呢?他们要怎么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esp;&esp;“呃……低头看看?”
&esp;&esp;“低头看看。”盖尔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简直要被气笑了,“难道不是只能看到云层吗?”
&esp;&esp;标准绅士一愣,继而苦笑起来。
&esp;&esp;“我只怕你最爱国的时候,就是对我们期许过高的现在——盖尔,我们现在还飞不了那么高。”
&esp;&esp;“那你只好祈祷战争别那么快开始了!”女孩盖尔冷笑。
&esp;&esp;标准绅士被她堵得说不出话,半晌才迸出一句:“我可真怀念你从前啊,盖尔,那些我还称呼你为‘纳什小姐’的时候。”
&esp;&esp;“你现在也能这么叫,斯文顿先生。”
&esp;&esp;“以前我们之间是‘有可能的’,不管这种可能有多么小,所以我不得不刻意保持距离。”标准绅士斯文顿平和地说,“但后来你有了孩子,更后来我也结婚了,反倒没那个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