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反身锐目,眸中光芒微颤,“公主!”
她看到公主颤抖地握住袖子,袖口的那至由玄铁打造的银簪漏出寒光。
就在那柄腰刀带着凄厉的破风声,朝着姜采盈毫无遮挡的颈项狠狠劈落的瞬间。。。
银簪狠狠刺入他的手臂,鸢也及时抓住机会,配合姜采盈利落地将匕首插进他的手掌,那柄高高举起的腰刀,“哐当”一声从他完全脱力的手中滑落,深深插进脚下的腐叶里。
姜采盈吓得浑身脱力,跪在了地上,粗喘着气。南南迅速将她从地上拉起,跟李沧保持一段距离。
下一秒,背后传来李沧破碎的嘶吼,情绪极具翻涌着,他连声音都断断续续,“你怎么会有这块玉佩?”
姜采盈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袖袋,那里的东西不见了。一回头,李沧染血的手用力地握着玉佩,另一只手微微颤抖地将他腰间的玉佩拿出来比对。
两块玉,正好严丝合缝。
“不可能。”他不知道在否认什么,指节过度用力而指节惨白,青筋暴突,几乎要将那温润的玉石捏碎。
太久了。
自从三岁后,他再没见过母亲。母亲的音容笑貌,他已经全数忘却,只记得她临行前,放在他怀中的这枚玉。
成年之后无论他如何寻找,就是寻不得半点儿有关母亲的踪迹。。。只有鹤溪和玉竹山确切地存在过她的过去。
父亲说,等此次举事成功他便将母亲的一切都告诉他。可是……李沧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癫狂和暴虐,任务失败了。
所以父亲才会派心腹赵锐来刺杀他。
姜采盈却突然灵机一动,也许她可以利用这一点。
不知何时,黑色的铁流已然在空地边缘骤然止步。最前方那匹格外高大的玄甲战马上,卫衡单手控缰,一手搭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之上。
斑驳的光影之下,卫衡眉骨深刻,鼻梁高挺如同险峰。他身上的玄甲獠牙毕露,抬手之间,动作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漠然。
他没有下马,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
“锵——!”
一声清越悠长、仿佛龙吟的剑鸣响彻死寂的竹林!那柄剑被他随意地抽出半截。剑身并非寻常的雪亮,而是一种暗沉的、仿佛吸尽了所有光线的玄黑,唯有两侧开刃处,流动着一线令人心悸的、淬厉的寒芒。
“嗡!”
半截出鞘的剑身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剑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微小却精准无比的弧线。
“等等,别杀他。”
姜采盈迎面上前,与马上风尘仆仆赶来的卫衡目光相对,她如一只带着伤受惊的小鹿,颤颤巍巍的挡在卫衡的剑锋之前。
卫衡居高临下,能看出她的疲惫与紧张,而她身后的李沧,阴鸷的视线本是盯在他身上,可随着姜采盈的动作他面容上锋利的棱角渐渐变得柔和,开始以一种复杂的情绪望着为她挡在身前的女人。
卫衡眸色凄戾如冰。下一秒,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带着金属特有的坚硬触感,毫无预兆地、精准地抵在了她的脖颈之上。一点寒芒凝霜,映着她骤然褪尽血色的脸。
“让开。”
体内寒气上涌…她未及言语,身子已如断弦般软倒。霎时,那柄冷铁瞬间从他指间松脱,铿然坠地。
马匹打着惊惶的鼻息,卫衡眸光一沉,人快速飞离马鞍,足尖尚未沾尘,双膝便重重砸入尘埃,将她整个圈入臂弯。
“昌宁。”他略显嘶哑的唤声里,裹着还有他自己胸腔中擂鼓般狂跳的、无处安放的情绪,沉沉压向怀中毫无知觉的温热。
“终于能够,好好睡一觉了。”
……
第35章
六月的卫府,蝉鸣聒噪、荷浪翻涌。回廊朱栏尽处暑气席卷。
议事堂内四面镂空雕花门尽数打开,蝉嘶扰人。
室内正中央摆放了长宽约三四米的沙盘,上面清晰地呈现着江南水患的复杂河道与地形。卫衡端坐于上,几名幕僚围在沙盘周围,宽大的夏衫后背已被汗水浸透深色的一块,敛声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