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看你的脸。”
她说着,伸手便要去扯他的面具,却被他轻松躲开。抬手之间,他的衣领错位,露出脖颈下面右侧的肌肤。
一道长约三公分的红痕,结了薄痂。
仅仅一瞬,他倏地拢好衣领,眸中愠怒。
那道红痕消失不见。
是她眼花了?
可一周前,浴房氤氲间,她的指甲曾划过同样位置。那夜卫衡的闷哼,此刻犹在耳畔。
姜采盈瞳孔骤缩,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她浑身的血都烧了起来,于是突然伸手,去撩他右手的袖口。
伤疤,绝不会骗人。
他身形敏捷后撤一步,广袖如流云般从她指间滑脱。他眉峰微蹙,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旋即又化作讥诮:“公主自重。”
嗓音低沉冷冽,尾音下压。
姜采盈手中动作一滞,连发怒时的发声方式,都一样。再凝眉看时,眼前之人的身形,面具下露出来的下颌角。。。甚至面具之下那双薄怒的眸子。。。
姜采盈不愿再想下去,实在太过荒诞。“不,不可能。”她强自镇定,却连齿关都在发颤。
她身形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匆匆告辞。一推门,她立即吩咐揽月,“我们回去。”
揽月好奇地向屋内看了一眼,有些担忧。只见门内那人,身形颀长地站在屋内看着他们,神情冷峻,难以捉摸。
楼外日光灿灿。
姜采盈似受了极大的冲击,一出镜花楼的门便有些头晕目眩。揽月不敢耽搁,扶她登上马车,一边对马车夫下令,“回府。”
姜采盈厉声催促车夫快马加鞭,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月牙形的血痕。“再快些。”
车轮碾过青石板,辘辘声如擂鼓般撞在她的心头。
。。。。。。
##
到了门前,下了马车,姜采盈的步履是前所未有的快,裙踞摆动之间,形成极大的弧度。
揽月在身后一路小跑才堪堪追上。
“公主,您慢点儿。”
她不明白,公主为何如此情急心切。
姜采盈一路穿过参天古树,转过假山廊庭,她脚下的动作未曾停歇过,心跳也逐渐加快。
到议事堂门前时,额间的汗已如细珠一颗颗从发间渗透出来。几缕发丝贴在她的鬓角,显得有些狼狈。
“公主殿下,您这是?”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贺阶在身后神情疑惑。
她胸腔剧烈起伏着,直奔主题,“卫衡呢?”
“回禀公主,主上今日在京郊练兵尚未回府,您找他有何事?”
“他什么时候回来?”
贺阶的目光有些古怪,近日来府中众人都看得出来,主上和公主殿下之间的气氛似有些反常,两人大有互不干涉之意。
何以公主会如此急切地想要见主上,难道她发现了灵台山上的异样?
贺阶思忖着,夜秦入侵一事尚未查明不宜声张,更不宜传到陛下耳中,得想个法子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