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箭,裴焉的箭与前面的别无二致,顺着插入靶心,却因力道太大,带着她的那支冲了出去。
周边有将士发出哄笑:“殿下,您这最后一支倒出了差错。”
裴焉摇头:“技不如人,房娘子箭术绝佳。”
房幽抠着手掌心,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他哪是技不如人,他分明最能控制射箭力道了。
裴昱则松了口气:还好,他三哥知晓让一让女郎,否则真要惹房娘子生气了。
忽而跑进来个内监,跑到裴昱身旁低声言语。他脸色稍稍凝重,与众人告罪一声,遂离去。
此处便只剩下了房幽与裴焉。
她握着自个儿的小弓,眼睛瞟向绿茵茵的草地,装作不知裴焉还在这儿。
“房娘子。”
房幽惊讶抬头,戏感有待提高。
裴焉道:“某姓裴名焉,任大庆镇北大将军,庆元二十年被封燕王。母早丧,无同胞姊妹,长于边地燕门关,数月前回京。”
房幽装傻充愣的神态快要裂开,她被裴焉这副作态闹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是不是忘了,他们死前就和离了!
裴焉继续:“我倾慕房娘子,万望娘子垂怜。”
房幽这下是真真吃惊了。
她双眸睁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他这一脸死人样,哪像是求爱,是索命还差不多!
她勉强自个儿笑了下:“殿下,您莫拿我寻开心。”
裴焉轻拧了下眉:“哪里寻你开心,这些话都是真的。”
房幽自然晓得他不会说谎,但正因如此,才更显可怖。
她退后一步:“我与殿下相见不过寥寥数面,天底下哪里的倾慕来得这样快,我要去找我堂妹了,殿下自便。”
她飞快跑掉,仿佛正被一只饥肠辘辘的饿狼追赶。
裴焉回想了下前世。
他分明记得,他与房幽京郊初见没几日,她便对自个儿如此说辞了。
怎么换了他,她便言之凿凿没有这样快的倾慕了?
*
房幽足足跑了半盏茶功夫,横跨了半个雍王府,待跑到女郎们多些的地方才停下来,抚着胸口喘粗气。
当真是活见鬼了!裴焉玩什么把戏!是觉得纠缠一世不够,还要纠缠第二世么!
她惊魂未定,便有一人递了杯茶过来。
她一口灌下,余光扫了下那人,这才发觉是个不大熟悉的女郎。
房幽抿唇笑了笑,朝她道谢:“多谢这位娘子。”
她轻轻摇头,面容眉宇间多有病气。
大抵是瞧出房幽眼中的好奇,她自报家门:“我名卢佩音,卢家三女。”
房幽恍然。
是那位先天不足,在寺中清修固体的卢氏女郎,也是在春日宴上被雍王裴昱回绝赐婚的那一位。
房幽一时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