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破不立,想有所改善,便不得不从裴焉那里下手。
房幽叹口气,深觉自个儿这一遭折腾太磨人。
宫宴上已落座了不少人,房幽在坐在侧方第一位,往下依次是严致欣、翠钏等人。
翠钏见了她,朝她挑了下眉。
这些日子房幽被裴昱冷待,也为了不叫他继续疑心滑胎那事,翠钏与她面上仍是不大亲近。
但彼此心里都是知晓的。
房幽见她如斯生动的面容,再想到灵忧所写的那张纸条,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担忧。
没来得及多想,皇帝、皇后相携驾临。
宫宴开席,便是一番场面话。裴昱排行最小,免不了对几位皇兄聊表关切之意,尤其是他那远征归来的三哥,被他吹成了绝无仅有的经世之才。
众人皆是随他称赞,房幽这才趁机扫了他两眼。
这人还是如从前一般不苟言笑,脸上肌肉平平,嘴角微抿,好似天生的一张冰块脸。
纵使被拍这样多马屁,连笑也不笑,只道:“多谢皇上。”
不过看其肤色,却是黑了许多,下颌处的伤口倒是淡了许多。
她最近一次同他说话是在马场,她对他放狠话——这辈子绝不后悔。
可是不过数月,她便悔了。
房幽深深吐气,秀眉不由轻蹙,心中始终觉得有丝不对劲。
再接下来,皇帝一一封赏。
如她所想,房渊虽在阵前十分英勇,可也不过获得个正六品骁骑校。反倒是明面上随大军一同归京的灵忧,则被封郡主,乃是大庆朝首位异族郡主。
期间有不少官员阻拦,但皆抵不过喝醉的裴昱乱来,硬要如此,还道要灵忧散席后去太和宫觐见。
数个官员面色复杂,对这少年帝王当真是无法约束。
房幽只看戏,看着看着,忽而意识到了不对。
这一整夜,裴焉连一眼也未看她。
第42章第42章
曾经大婚时,人声喧闹的新房中,裴焉凝眼看她,全然不管周围人;先帝的灵堂上,他亦是如此。
可今日,裴焉连瞟也不曾瞟她,只不断与诸臣推杯换盏。
房幽攥着手,心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当初,确是她先将他弃如敝履,还几次三番地放狠话——可她落得如今这地步,裴焉难道没有责任?正是因为他刻意给裴昱下药,才使得她的婚姻一团糟。
想一想,心中又是失意。
即使裴昱没有中药,也许她最后,仍旧是被贬妻为妾的结局,只不过,那时估摸着会更痛苦些。眼下与裴昱没有丝毫感情牵扯,心境倒是放宽了许多。
灵忧是通过裴焉才能为裴昱诊治,她要救房浅与胎儿的命,自然也得通过他——
可端看他这般冷厉漠然的面容,她心中生了丝丝怯意,有些拿不准该如何求他帮忙。
……罢了,她都已言之凿凿过自个儿的婚姻之美满,何必再去求他惹人嫌。
灵忧那里,便是通过阿兄相求,应当也是可以的吧?
只不过,想再让她进后宫,却是有些麻烦。
房幽轻轻叹气,摩挲着酒盏上的雕纹,想得出神。
她对面的男人,却在不经意间轻睨她。
他本欲留在北地,不再回京,可从探子口中得知,第二批粮草军饷乃是房氏女运作才能顺利到达北地,一时也不由愣住。
马场那次,她不是十分恨他搅黄了她的婚事吗,为何又要出手相助?
且朝廷之事,何须她以身犯险。
这般枯坐了半盏茶的功夫,待到张庸拿着那张请示镇守北地重镇的折子来找他批红,他当即便改了想法。
她究竟是全然为了她阿兄,还是也掺杂了对他的私心,一切要回京才可得知。
这会儿到了宫宴,见着这穿红戴绿、打扮得妖妖俏俏的女人,心里没来由地收紧。
看吧,她没心没肺,从未在乎过往十年夫妻之情。
说不定自个儿在北地死了,她还要大放鞭炮来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