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幽道:“我要做皇后。”
裴昱支起头来看她,眼睛眯起来。
她求这个,而非又是为她阿兄、阿耶,倒让他出乎意料。不过这皇后之位本就是她的,中途给了卢佩音,是他对不住她,可眼下,她拿这事儿威胁他,他就不乐意了。
裴昱讽道:“皇后未曾病逝,你这会儿便急着上位,是真把自个儿当奸妃了?”
房幽道:“皇上安排的什么事儿,臣妾都做了,如今不过是想要回本就属于我的位置,皇上也不愿意么?”
裴昱眸色变暗,少年夫妻,变成如今这样互相防备,实在让人心生不愉。
不过,卢佩音那里,本就是担着皇后虚名,他确实需要一个完完全全站在自个儿这边的皇后。
他道:“可。”
房幽没那样容易被他糊弄,请他写了诏书,这才道:“请皇上下旨,让臣妾阿兄归京。”
裴昱变了脸色:“你方才还说,只有这一个要求——”
他的话猛地止住,见房幽但笑不语,双眉紧紧蹙在一块儿。
“灵忧,在房渊那里?”
房幽摇头:“皇上信臣妾的便是。”
裴昱自得知身有蛊毒,便越发注重身体,如今数日不曾治疗,早已身心俱疲。
朝事繁多,母后那里也频频出事,他捏了捏眉头,应了。
房幽早知他会答应,得了准确消息,便笑吟吟地退下了。
待她走后,裴昱沉吟半晌,似是自语地问小德子:“她怎么,忽然就变了?”
是因为房鹤明被抓,她想再谋皇后之位,好让房氏无忧?
亦或是,她忧心裴焉伤势,想要手中权势再变多,好与对方私通?
小德子不敢搭话。
自岁月散开始,裴昱的所有私事他都晓得,如今不过是混一日是一日,得过且过罢了。
房幽那里,则收到了崔云锦的来信。
短短几日,她已然找到了钱飞章。她道是看见那人便觉得命中注定,心中十分欢喜。另则,告诉她裴焉已从昏迷中醒来,不必太过忧心。
房幽见她言辞间全是撮合,心中不免带点儿歉疚。
不论如何,崔云锦是真心待她,而她,却在心里想着谋夺她表兄的性命。
七月,房渊一行奉诏回京述职。果如房幽所言,那神出鬼没的灵忧出现了。
裴昱久违地被她的蛊虫淹没,心中没了惧怕,只有一丝久别重逢的欣喜。毕竟这些虫子虽然可怖,但却是他的救命良药。
同时,他的病刚刚好转,便依照承诺昭告天下,卢皇后退居清心寺静修,封贵妃房氏为皇后。
裴昱倒并非守诺之人,只是如今太后病重,卢氏于他再没了利用价值,倒不如选房幽。
只是这诏令下达,却实在有些烦扰。满朝哗然,就连远在豫州的摄政王也坚决反对,定要让他收回成命。
裴昱拿这事去试探房幽,却没什么结果。
这会儿,帝后二人每日晚间一起用食,说些琐事,倒给旁人一股子情深意笃的错觉。
今儿他一来便将她打量个遍,而后稀奇道:“你怎么好似胖了?”
房幽本在盛汤的手顿了顿,很快恢复如常,道:“夏季炎热,臣妾出的汗多,便贪吃了些,让皇上见笑了,今日便开始减重。”
裴昱抓着脑袋,一时反应不过来是哪里不对劲。
没过几日,太后薨逝。
房幽全权负责丧仪之事,在心里盘算,该何时送裴昱上路。
原本么,她可以晚些动手,可裴昱近来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怪异,还试探着问她可是身子不适。
她忧心他知晓了什么,便等不及那么久了。
这一日,翠钏邀他月下饮酒,同行还有房浅等人妃嫔。
席间,众女一面娇笑一面给他灌下酒去,酒过三巡,他已有些眼花头晕,却还记得调笑他这些美娇娘:“尔等今日如此,可是气朕太过独宠皇后?”
翠钏冷眼看他。
都这个时候了,他仍在算计着挑拨她们与房幽的关系,实在是,生性凉薄。
紧接着,她露出一抹笑来:“可不是么,皇上不是宠严淑妃,就是宠皇后,把我们这些旧人放到哪里去了。”
裴昱要去吻她,却被其偏头躲开,酒意上头,他忽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他心知因他宠幸小倌之事,被这后宫中许多人议论,可翠钏她不该如此,那些个取乐的玩意,可不就是翠钏进献给他的么!说来,这条歧路,还是她带他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