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如今她这一病,竟又梦到前世的霍巡,不过她病中昏昏沉沉,并不记得梦里的片段。
&esp;&esp;醒来以后却很疑惑:那个传说中的霍中丞真的是那个在秦萧的书房外跟她表白的霍巡吗?
&esp;&esp;为什么都说他不近女色?
&esp;&esp;要知道,他当初被赶出京城就是因为对主上的未婚妻见色起意啊。
&esp;&esp;还是说他其实一直对她念念不忘,所以不愿接受别的女人?
&esp;&esp;若是如此,以他那时的身份地位,只要他一开口,秦萧肯定双手将她奉上。
&esp;&esp;可霍巡直到她死,也没有再提过她一句。
&esp;&esp;这样想时,徐复祯心里不由有些憋闷。
&esp;&esp;霍巡如今在她面前表现得那么深情,可事实上他真的掌权以后,还不是一点都没有想起她!
&esp;&esp;徐复祯半是恼怒半是懊丧地捶了衾被一下。
&esp;&esp;一直在外头留意她动静的水岚走了进来,期期艾艾道:“小姐,你醒啦?”
&esp;&esp;徐复祯看了她一眼,道:“什么事?”
&esp;&esp;水岚自袖中取出一张信封:“有、有你的信。”
&esp;&esp;她的信?
&esp;&esp;谁会给一个内宅姑娘写信?
&esp;&esp;徐复祯立刻反应过来,掀开锦被坐起身来:“快给我。”
&esp;&esp;水岚心里腹诽道:看小姐这火急火燎的样子,不就是那个登徒子写信来了嘛。他可真大胆啊!竟敢把信送到侯府里来,也不怕坏了小姐的名声,他跟世子简直半斤八两!
&esp;&esp;手上却很老实地将信递了上去。
&esp;&esp;徐复祯颤抖着手接过信封,封面干干净净的,没有署名。
&esp;&esp;她知道是霍巡的信。
&esp;&esp;她等不及找裁刀拆信,直接用手撕开了信封,从里头抽出信纸。
&esp;&esp;白麻信纸上写着遒美健秀的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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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祯儿见信如晤:
&esp;&esp;自中秋与君别后已过一旬,吾取道陕西路,行经太原五台山,攀越翠岩峰,见朝日破云而出,华彩万丈,有感于奇景壮丽,传锦书一封与君同乐。
&esp;&esp;时近季秋,山中草木零落,夜半已有薄雪,冷意湛然。攀至山巅,恰逢四更天,山中有薄雾绯烟,朦胧不见五指。俄而金盘东出,光华隐现。华光万丈,破暝而出,红霞漫天,翠霭尽开。
&esp;&esp;此时独坐,心境盈然开朗。然心系君处,不得与君共临此景,终以为憾。
&esp;&esp;若来日与君相约,可至五台山巅,仰观山水盛景,想来自有深趣矣!
&esp;&esp;尺素难诉衷情,望君阅后付丙。
&esp;&esp;霍介陵书于中台翠岩峰顶。
&esp;&esp;-
&esp;&esp;徐复祯怔怔看着手上那张轻飘飘的信纸,明明上面只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言碎语,她却感觉自己被从笼罩着秦萧阴影的泥潭里拔了出来——原来她不是孤军奋战,还有人牵挂着她呢。
&esp;&esp;秦萧,也没那么可怕!
&esp;&esp;不知何时她的眼眶已蓄满了清泪,“啪嗒——”一声,豆大的泪珠落到信纸上,被洇湿的信纸缓缓化开“介陵”二字。
&esp;&esp;她再也忍不住了,又是开心又是委屈,一把抱住了水岚伏在她怀里“呜呜”地哭出来。
&esp;&esp;水岚呆住了,小姐这是——喜极而泣?可是她的哭声为什么这么悲戚呢?
&esp;&esp;就好像上回在夫人面前哭的那次一样,仿佛要将满腔的委屈化为泪水流出去一般。
&esp;&esp;徐复祯痛痛快快地哭过一回,擦干泪水后,心头沉重的彷徨与无助仿佛也随着眼泪消散而去,顿感神清气爽。
&esp;&esp;她让水岚帮着梳洗了,晚膳的时候连喝了两盏燕窝羹。
&esp;&esp;锦英惊叹:“胡大夫的药可真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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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转眼到了九月初九,徐夫人一早安排好了府里诸项事宜,便去给王老夫人请安。
&esp;&esp;请过安,她要带着秦家姐妹和徐复祯到承安郡王府上赏菊。
&esp;&esp;秦家姐妹和徐复祯今日都换上了鹤锦阁裁制的新衣,秦惠如穿的是一身水红色绣蝶藕丝裙,秦思如穿的是一身秋香色暗纹攒心菊缎面裙,徐复
&esp;&esp;祯则穿了一身丁香紫簇锦百褶裙。
&esp;&esp;三个女孩儿站在一起,连秋日中最为明亮耀眼的菊花都要黯然失色。
&esp;&esp;到了荣萱堂,大半个月没见的王老夫人精神竟是差了许多。
&esp;&esp;她对徐夫人道:“她们姐妹大了,是该到其他人家走动走动,将来出了阁,也好跟旁的人家有个交情。”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