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杨素云给丰云拨了电话,告诉她自己的决定。丰云激动得立即坐车到食品厂,带于齐回制片厂,生怕她反悔。
接下来的几天,于初月和陈昭有条不紊地交接手头上的工作,张文心则跑了两趟市里为葛泰和方卓转户籍。
于初月二人办完离职手续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他们在众人的欢送中离开,笑容里是对新征程的期许。
同天,葛泰和方卓抵达京市,同行的还有方卓的养父母。
第二天,厂里召开了员工大会,宣布了岗位调整细则,并增加了新的管理条例。其中变动最大莫过于采购岗,由原来的两人增加到六人,并分成三组互相监督。
约莫一周以后,大伙基本适应了新岗位,这一季度的新品研发计划便提上日程,但其中细节不对厂里人披露,大家只知道运输组隔三差五就运回一车鱼。
他们知道这是在防外人作乱,没不乱打听,只听指挥办事。
期间,方爷爷和方奶奶也顺利融入大集体。前者与李爷爷成了好友,一起当门卫,经常在门卫室里下象棋。而方奶奶也没闲着,帮忙打扫公共卫生,时不时去托儿所帮着张二婶娘照看小孩。
“乐姐!”于齐从制片厂下班回到厂里,见到独自往食堂走的于知乐,快步追上她的脚步。
于知乐看着一天比一天开心的堂弟,笑问:“今天学什么了?怎么这么开心?又被师父夸了?”
“形意拳的劈拳。”于齐边说边抬起左拳,由上至下狠狠劈向地面。
虽然是初学,但他的动作已经有模有样,足以让于知乐一个外行人感受到震慑力。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他薄衫中央露出的牛皮纸袋吸引,问他那是什么。
“哦!差点忘了。”于齐猛拍后脑勺,掏出纸袋,“是姐夫托齐二哥带给你的,说里面的东西很重要。”
他拿出纸袋时,一个小布包被连带出来,掉在地上。
于齐解开布包,里面是两条丝巾和一管友谊牌的口红。他挑出烟粉色的丝巾,递给于知乐。
“乐姐,制片厂给我发了补贴,这是我给你买的,希望你喜欢。”他脸颊微红,“我知道你悄悄找过我娘,谢谢你帮忙说服她。”
于知乐眼底满是笑意,接过纸袋和丝巾,吓唬他:“口红和红色丝巾是买给二婶的吧?哎呀,我的嘴可不严实,不赶紧送,我可能就要泄露惊喜了。”
听了她的话,于齐一溜烟地跑了,边跑边招手喊:“乐姐,明天见。”
于知乐被他的反应逗笑,继续慢慢悠悠往食堂走去。
隔天同一时间,她还在办公室处理工作,没曾想于齐还真找上她了。
“乐、乐姐,我有事要告诉你。”他已经跑了几个地方,没找着人才想到办公室,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于知乐给他斟了一杯冷茶,让他平复好气息再将话。
接着,于齐给她讲了一个小时前在公共汽车上的经历。
结束下午常规训练后,他照常坐公交车回厂。不同寻常的是,平日空荡荡的车上多了几个穿得光鲜亮丽的年轻人。
起初,他们只是坐在他周围的座位闲聊。没想到路程过半后,他们开始与他搭话。
“哥们,你这个点坐这趟车,是在海隅食品加工厂住的吧?”其中一人问他。
对方有备而来,见他不应答,便开始走迂回路线,聊他感兴趣的武术。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打开了话匣子,与他们聊了厂里的业余生活,险些聊到杨素云上的岗位。
“嘿,你真有意思。”那人笑道,“咱们没别的心思,就是爱吃海隅牌的小零嘴,好奇而已,就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出这么受欢迎的小零嘴。”
没说两句,他们就往厂里新品的话题上带。
于齐始终牢记于知乐曾经教导的事以密成的道理,留了个心眼,开始给那群人讲海隅村副业组发家历程。
之后,他开始絮絮叨叨,说了半个小时才讲到村里组织捕鱼
小分队的事,还没让他们插嘴转移话题。
到终点站后,那群人被气得不轻,但还没打听到有用信息,只能拉起笑脸与他称兄道弟。
“乐姐,他们是不是之前在门口打听消息的那些人?”于齐问。
于知乐从抽屉拿出几张贴了相片的纸,推到他面前,问:“是他们吗?”
于齐端详照片好一会,点头如小鸡啄米。他指出其中一个人,说:“他也在车上,但没有来问我话。”
“那就是他们了。”于知乐应声。
闻言,于齐立即紧张得搓手,又问:“那,那我要离他们远一点吗?我怕一不留神就把厂里的事情说出去。”
“小齐,你以后是要拍电影的人,你觉得自己的演技怎么样?”于知乐答非所问。
于齐愣愣地点头,应道:“丰导说我在镜头下看着很僵硬,正在想办法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可是乐姐,这与演戏有什么关系吗?”
于知乐摇摇头,转移话题,突然与他扯起闲篇。两人聊天的内容漫无边际,从食堂饭菜样式跳到杨素云的日常工作,始终没有明确的主题。
姐弟二人在办公室待了半个多小时,于齐离开时已经完全忘记来找她的初衷,脑海里反而多了几条与新品计划有关的信息。
他离开后,于知乐拢回周岳生查的资料,思绪逐渐飘远。
天色微暗,她才回过神,翻出记录电话号码的本子,先给于海清家打了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于初月,她进科教组后搬到了于家住。于知乐关心完她的近况,才说要与于海清通话。
“于姨,你与何科长的关系如何?”她开门见山地问。
于海清向来习惯留意各方变动,隐约能猜出她的意图,应道:“新来的何科长啊,工作作风不大一样,还在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