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真是奇了,这森林里还有人有闲情修剪灌木?”伊莱娜看着这一片在杂乱的森林里,整齐地像一堵墙的小叶黄杨,奇怪道。
&esp;&esp;况且,她记得“绿墙”另一边不是这样的。绿墙另一边,可就是些凌乱的藤蔓,怎么一钻过来就是大片长满蒴果的灌木墙?
&esp;&esp;她本能感觉其中十足诡异,所以没看多久就强迫自己转回头。而到了墙这边,兔子的气息也莫名地彻底消失了,伊莱娜暂且失去了方向。
&esp;&esp;这时候,她听见了不知从何方而来的咔吧咔吧的吵闹声,活像个四肢僵硬的人舒展筋骨发出的关节响声。
&esp;&esp;伊莱娜顺声看去,就见三四只花里胡哨的大号发夹子,如在岸上蹦跶的濒死的鱼,在空中歪歪扭扭地朝她这个方向“走来”,嘴里念念叨叨:“这次彻底结束了,这次就彻底结束了……”
&esp;&esp;到了她面前,这些张张合合的发夹子们才突然注意到伊莱娜这个庞然大物似的停下了脚步,虽然伊莱娜也不明白发夹子到底哪里来的眼睛。
&esp;&esp;有一个发夹子出来了,大张着它那十六长齿的口,说:“这次就彻底结束了!”
&esp;&esp;另外个发夹子跟上了它的话,“我保证!”
&esp;&esp;但很明显,伊莱娜和它们根本不在一个频道,看着它们只觉得莫名其妙。
&esp;&esp;“你们是些什么东西?”伊莱娜问。
&esp;&esp;“肯定就彻底结束了!”
&esp;&esp;“什么什么结束了?”
&esp;&esp;“这次一切就要结束了!”
&esp;&esp;“一切什么?”
&esp;&esp;“马上就没有了!”
&esp;&esp;“到底……”伊莱娜吐出两字,就又闭上了嘴,她是明白了和它们对话的不科学性。
&esp;&esp;可单方面的停止对话对发夹子们根本没有影响,似乎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倾听对象,四五只发夹子就像苍蝇一般绕着伊莱娜转,嘴里秃噜来秃噜去都是这几句,发出让人极不耐烦的噪音。
&esp;&esp;终于,伊莱娜被激怒了,质问:“你们能不能安静点?”
&esp;&esp;可谁也没想到,这一句就捅破了窗户纸,发夹子们突然狂暴了,用鲨鱼般的齿咬狮鹫长长的毛发和羽毛,嘴上还是只重复那几句。
&esp;&esp;咔吧咔吧不作歇的声音和防不胜防的小动作让伊莱娜有点烦了,挥着爪子赶苍蝇似的赶这些似乎精神失常的发夹子。
&esp;&esp;发夹子们在空中灵巧地躲窜着,发出长吁短叹的声音,等到有一个较小的发夹子被伊莱娜从空中拍下,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这些发夹子这才知道伊莱娜爪子的威力,咻的一声溜不见了。
&esp;&esp;伊莱娜余怒未消,一爪扣住那试图爬起来溜掉的发夹,质问它:“你们这些烦人精,刚刚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esp;&esp;发夹子似乎被扣住了才知道沉默,一句话不坑。
&esp;&esp;伊莱娜不满:“哑巴了?刚刚不说挺欢吗?什么要彻底结束了?”
&esp;&esp;发夹子依旧不吭声。
&esp;&esp;“问你呢,别装死!”伊莱娜另一只爪子猛地拍一下地,亮出锋利反光的指甲,威胁它,“解释清楚刚刚的话!不然小心我把你拆了!”
&esp;&esp;“……”发夹子诡异地抽搐了一下,终于找回自己的语言系统了,瞪着她,忽然才急切地喊,“快跑,找到他,打破这里!”
&esp;&esp;“什么?”伊莱娜没听明白,无法理解,正想继续问,就只听咯嘣一声,发夹子从连接处直接裂开,她急忙松开爪子,便见发夹子突然抽条变大,成了一个长着柔弱无力的四肢、浑身无毛,只头部有些聊胜于无的黄色毛发的类猿生物。
&esp;&esp;不知何处而来的裂痕不知不觉间爬上,类猿生物从面部中央开始扭曲,红色、粉色、紫色、白色、黑色彼此交融,像一副被热水浸融的古典油画,最终渗入地下再不见踪影——一个不知名的生物就这么融化在了她面前。
&esp;&esp;一瞬间,伊莱娜似乎回到了幼年时,第一次进入森林的狩猎场,野猪、杜鹿、山羊们把绿的染成红的,腥味儿几乎挤走了所有新鲜空气。
&esp;&esp;被浸湿的土地似乎开始烫脚,伊莱娜不由后退几步,脚步踌躇地在原地转了转。最后,她转过身,匆忙地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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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伊莱娜慌不择路地跑着,什么找兔子的踪迹什么公主的生日宴之类的早已抛之脑后,她踩过落叶,跳过树根,跑到后面,已经不知道是风裹着她,还是她扯着风,直眼中余光里事物已经归于简单的色块线条,再无清晰的光影。
&esp;&esp;——然后,她就被什么东西一下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esp;&esp;她吃痛,晃悠地站起来甩甩脑袋,算是看清了些许周围,转头回看,却看到了一只方方正正的直立生物,看外表构造形似刚刚溶解在土里的类猿生物。
&esp;&esp;伊莱娜身躯一抖,离它远远的站住,问:“你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