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顾南把饭菜分了一半出来温在锅里,等他晚上回来再热给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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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齐厌游魂一样在街道上游荡。
&esp;&esp;冰冷的寒风迎面吹来,以各种刁钻的角度往衣服缝隙里钻,不过片刻,整个人便从头到脚冷静下来。
&esp;&esp;短时间的寒热刺激让十指都红肿起来,搭在苍白骨感的手腕上,泾渭分明的好像是两个人的手。
&esp;&esp;身体已经在寒冷中冷静下来,但思绪依旧不平静。
&esp;&esp;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不过是无意碰了一下,却好像整只手腕都不是他的了。
&esp;&esp;他觉得自己应该有点毛病。
&esp;&esp;但他不确定那毛病是他生来就有的,还是齐峰他们给他的。
&esp;&esp;齐厌呆呆站在街头,天上又下雪了,一团一团,像扯碎的棉絮。
&esp;&esp;他有些渴了,但不想动那瓶藏在兜里的饮料,于是张开嘴接住了落下来的雪花。
&esp;&esp;他在外游荡没有水喝的时候,如果碰到雨雪天气,就会这样做。
&esp;&esp;路过的人会把他当成疯子,但他不在乎。
&esp;&esp;贫民窟里的人,从来不知面子为何物。
&esp;&esp;等稍稍润湿了干涩的喉咙,齐厌便拍去身上的积雪,目标明确地走进巷子里开始捡瓶子。
&esp;&esp;昨晚只睡了三个半小时,今天上午满课,下午在家里做饭打扫卫生,午饭只吃了一碗白饭,晚饭没吃,他又累又饿。
&esp;&esp;齐厌捡到十点,觉得有些晕。
&esp;&esp;他蹲下来,把瓶子一个个踩扁整理好,然后趁着回收站还没有下班,把今天的瓶子卖了。
&esp;&esp;他揉着酸疼的胃走出回收站,不远处就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esp;&esp;便利店里有能够让他果腹的食物,他只需要花三块钱就能买一只掌长的特价面包,吃完就能挨过今晚。
&esp;&esp;又或者,兜里还有一瓶本来要给顾南的饮料,喝完它,也能短暂地平复饥饿。
&esp;&esp;齐厌看着灯火通明的便利店,在街边站了好一会,最后放弃,转身回家。
&esp;&esp;走出电梯,齐厌在顾南门前停顿了一下,心里说不清是不是在期待着她能像昨晚一样,像先知,像精灵一样神奇地感知到他,然后打开门。
&esp;&esp;然后他又想起,今晚的瓶子卖早了,没有东西垫屁股了。
&esp;&esp;齐厌犹豫着要不要再去捡几个回来,身前突然传来开门声。
&esp;&esp;温暖的光芒像乍泄的天光,一瞬间就洒满了幽黑的走廊,驱散了包裹着他的冰冷与黑暗。
&esp;&esp;齐厌缓缓抬头,眼里骤然亮起两道微弱的光,恍如寒风中摇曳的火苗,只需要一点点微风就会熄灭。
&esp;&esp;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esp;&esp;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里隐匿着卑微的希冀。
&esp;&esp;他只是突然觉得心跳快的不像话,泵出来的血液就像燃烧的火龙窜遍了四肢百骸。
&esp;&esp;“齐厌。”顾南一如往常地喊他,似乎并不为他的不告而别而生气,“外面冷,快进来。”
&esp;&esp;他没有理由拒绝她。
&esp;&esp;毕竟在此之前他是如此期望她能将这扇门打开。
&esp;&esp;他情不自禁走过去,声音很轻,不知是冷的还是激动的,有些颤,“姐姐,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esp;&esp;顾南没有碰他,而是让开了位置让他进来,闻言笑了一下,“多亏了电梯,我听到电梯声,就猜到是你回来了。”
&esp;&esp;她话家常一样和他聊天,“今天成果怎么样?”
&esp;&esp;顾南看着他坐下来换鞋子,衣服裤子都很干净,应该还算顺利。
&esp;&esp;齐厌今天换了一双只有一个破洞的袜子,洞在脚底下,表面上看除了起球完好无损。
&esp;&esp;他一边想着要不要去买双新袜子,一边慢慢说:“和以前差不多。”
&esp;&esp;换完站起来,脸不自觉红了。
&esp;&esp;他像趋光的飞虫蚊蝇向她靠近,却又如临烈日不敢直视,有些羞赧,有些害怕,怕她还记得他之前的异样,被她看异类的眼神灼伤。
&esp;&esp;他很胆小,生长于黑暗中的人,踏进光明时总是格外小心。
&esp;&esp;顾南假装没有注意到他的畏缩,给他倒了杯热水,然后去厨房把饭菜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esp;&esp;她煮的波纹面,几个小时过去面已经泡发了,但没有坨,还能吃。
&esp;&esp;两分钟一到,她把饭菜端出去放在餐桌上,对齐厌说:“尝尝看你做的和我做的哪个好吃。”
&esp;&esp;顾南打直球,齐厌也不扯那些七的八的,一层楼的邻居,他家里那点破事谁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