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李奇接过来,按在伤口处。
&esp;&esp;血染湿了帕子,却未透出来,很快止住了。
&esp;&esp;这刚从西域游历回来的和尚身上揣着诡谲的秘法,在活人心上划一刀,那血只顺着刀刃流,用玉盏盛上半盏,伤口拿白布摁住,血很快就会止住。
&esp;&esp;千江端着碗来到冰棺前。
&esp;&esp;冰棺采天山上亘古不化的寒冰制成,殿中不能用明火照明,四个角立着等身高的水晶,大殿的地面也全由水晶铺就,殿中散着幽幽的白光。
&esp;&esp;如往常一样,千江从贴身的布袋里拿出一枝枯草,据说是从西域采来的珍奇物种,西域人取名千叶蓍草。
&esp;&esp;千江取火折子点燃,千叶蓍草燃烧时散发出异香,灰屑落进半盏心口血中,千江嘴中念起没人能听懂的咒语。
&esp;&esp;念完咒语后,他端起混着千叶蓍草的血来到冰棺前,将血液倒上棺盖,口中念着,“魂兮归来!归来吧!”
&esp;&esp;血并未沿着棺盖下流,竟然全被寒冰吸收了,一眨眼,棺盖光洁如旧,一滴血迹都未留下。
&esp;&esp;李奇穿好衣裳,走到冰棺旁,静默注视着躺在里面的人。
&esp;&esp;血肉丰润,青丝成墨,仿佛只是睡着了。
&esp;&esp;“魂兮归来!”
&esp;&esp;千江重复着这一句。
&esp;&esp;面人摊旁,秦烟刚刚摆脱感伤的情绪,打算就此疏离了孟洛宁,朱唇刚启,心口传来剜心般的疼痛,像是空气里有什么奋力吸取着她的心魂,她捂住胸口,痛苦地躬下了身。
&esp;&esp;孟洛宁脸色微变,“秦姑娘,你怎么了?”
&esp;&esp;“疼……疼……”秦烟面色惨白,口中呢喃着同一个字。
&esp;&esp;孟洛宁慌了,不顾男女大防,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我送你去医馆。”
&esp;&esp;刚将人抱到医馆,大夫慌里慌张出来,令秦烟生不如死的疼痛如潮来潮去,来势汹汹,去势汹汹。
&esp;&esp;她长吁出一口气。
&esp;&esp;反手捂住胸口,感受心脏平稳得跳动着,无任何异常。
&esp;&esp;大夫替她把了脉,什么也看不出来,最终帮忙捡了两副滋补气血的药,她拎在手里,跟在孟洛宁身边,一起走回家。
&esp;&esp;远远就见着秦府的灯笼亮着,秦烟双手交叠,对着孟洛宁微微躬身,行礼,“多谢公子。”
&esp;&esp;眼见分别在即,孟洛宁竟有些舍不得。
&esp;&esp;刚刚她在旁边走着,手提着药包一甩一甩的,那俏皮劲儿,和王馥太像了。
&esp;&esp;还有她向自己行礼的姿态,也像极了王馥。
&esp;&esp;两人少年相识,私下里见面当然不需行礼。但在外,她是王家知书识礼的五小姐,繁冗的礼仪自然是免不了的。
&esp;&esp;秦烟告辞离开,快要走到秦父的大门前,孟洛宁在背后唤她。
&esp;&esp;“秦姑娘。”
&esp;&esp;她在灯下回头,“还有事吗?”
&esp;&esp;“你怎么知道阿馥的?”
&esp;&esp;他还执着于她为何一眼就认出供桌上供的是前皇后王馥,秦烟竭力定了定神,“孟公子,你以为你与……与她的事,藏得很深吗?”
&esp;&esp;太尉家的五姑娘与御使大夫家的二公子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早已是上京城中公开的谈资。
&esp;&esp;秦烟望着他,努力压抑难过的情绪。
&esp;&esp;“斯人已逝,身死魂消,朝前看吧!”
&esp;&esp;她决绝转身,再未回头。
&esp;&esp;金淑容在家里担心了一天,听门房来报二小姐回来了,匆匆赶过去,隔着老远就心肝宝贝地呼喊秦烟,来到近前,手死死捏着秦烟的肩膀。
&esp;&esp;白日,秦烟右肩被自家亲爹狠踹了一脚,哪里受得住金淑容的肉掌揉捏,她吃痛,“哎哟”叫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