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原本杨婉只挑了一套,尚服局那边却说可以挑三套,等都做出实物来再行挑选。
&esp;&esp;皇室的婚服,不单布料是用最好的,上面的刺绣也都是金丝银线,全是扎实料子,这一套的耗费就不下千金。
&esp;&esp;尚服局的人一张嘴就说可以挑三套,但实物都做出来之后,真正穿到新娘子身上的却只有一套,剩下的两套也不可能再给别的皇子妃穿,自然就成了他们的外快。
&esp;&esp;当然,外面的人是不敢僭越皇室,但上面刺绣用的金线和银线拆下来,本来就是不小的好处。
&esp;&esp;若是手艺高超的,拆完之后做衣服的料子还基本完好,再换普通的彩线绣上,拿出去谁又能看得出来?
&esp;&esp;这些想法瑶光只是自己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跟谁都没说。眼看杨婉新婚在即,满脸都是对未来生活的羞怯和憧憬,她才不会去做那扫兴的人。
&esp;&esp;倒是李思蓉表现得挺积极的,整日礼凑到杨婉身边忙前忙后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杨晚娘家人呢。
&esp;&esp;十月二十二这一天,畅音阁忽然来了位贵客,正是新婚不久的太子妃文秧。
&esp;&esp;太子妃的派头很大,光开路的宫女就有八个,撑伞的撑伞,打扇的打扇,引路的引路,跟随的跟随,翠羽华盖,威风凛凛。
&esp;&esp;就这,燕姑姑还低声告诉她,太子妃今日明显是轻装简从,仪仗卤簿一概都没带,显然是不愿意兴师动众。
&esp;&esp;瑶光暗暗咋舌:不愿意兴师动众就已经这样了,若是兴师动众了,得多少人呀?
&esp;&esp;还有,一个太子妃已是如此,
&esp;&esp;若是皇后娘娘正儿八经地出行,得有多大排场?
&esp;&esp;燕姑姑告诉她:“皇后娘娘若是出行,仪仗卤簿再加上护卫,至少得上千人。不过在宫里时就没那么多讲究了,日常只有三四十人跟着。”
&esp;&esp;《只有》《三四十人》
&esp;&esp;瑶光一脸麻木,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这两个词了。这两个词是能联系在一起的吗?
&esp;&esp;太子妃前来,四个准皇子妃都得出来相迎。
&esp;&esp;“诸位弟妹快免礼,都是一家人,很是不必如此。”文秧不等他们拜下去就开口免了礼,显得很是真心。
&esp;&esp;但除了李思蓉之外,谁也没把这话当真,都恭恭敬敬行了全礼才起身。李思蓉脸上闪过懊恼,慌忙又跟着拜了下去,动作却明显比另外三人慢了半拍。
&esp;&esp;文秧仿佛没看到,目光从四人脸上一一划过,点头赞道:“都是美人坯子,个个都比我强。”
&esp;&esp;她的声音温柔似水,语调缓慢而清灵,平平常常说一句话,也像是唱歌一般优美动听。
&esp;&esp;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觉,反正瑶光觉得自己要醉了。
&esp;&esp;排行最靠前的杨婉代替众人答话,“娘娘这话真是羞煞我们了,娘娘天人之姿,哪里是我们这些毛丫头能比的?”
&esp;&esp;这话虽是谦词,但却绝对算不上谦虚。文秧的容貌的确是万里挑一,自小培养出的气质也十分出众,高贵中透着温文,瑶光一眼看过去,只能想到四个字——上善若水。
&esp;&esp;《红楼梦》的男主贾宝玉曾说过集聚了世人嗤笑的浑话: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就觉得清爽,见了男人就觉得浊臭逼人。
&esp;&esp;从前瑶光也对此嗤之以鼻,但今日见了文秧,却忽然间就理解了贾宝玉。
&esp;&esp;这世上竟真有一个女子,一举一动都这般似水柔情。
&esp;&esp;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文秧似有所感,转过头来冲他微微一笑,柔声道:“想来这位就是傅姑娘了吧?”
&esp;&esp;被她主动搭话,瑶光竟觉受宠若惊,忙应道:“正是小妹。不过,娘娘是怎么知道的?”
&esp;&esp;他们四人才行了礼,还未来得及做自我介绍。
&esp;&esp;文秧柔声细气道:“本宫听母后说过,四位弟妹里,就属傅姑娘身姿最为高挑。”
&esp;&esp;瑶光下意识扭头看向另外三人,往日没注意,今天仔细一看,果然是自己最高,便露出个羞涩的笑容,掩饰自己的尴尬。
&esp;&esp;好在文秧体贴,很快便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点了点李思蓉和阮子娴,略微苦恼道:“这两位哪个是李姑娘,哪个是阮姑娘,本宫可就猜不出来了。”
&esp;&esp;杨婉正要替她介绍,李思蓉便主动上前一步,施礼道:“小妹李思蓉,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esp;&esp;“李姑娘快请起。”文秧抬手虚扶,柔声道,“本宫听闻里姑娘乃是浙江人士,与我也算是同乡。只是本宫离乡多年,乡音都已经忘却了。”
&esp;&esp;提起故乡,文秧忍不住露出伤感之色,却又很快掩去了。
&esp;&esp;李思蓉道:“小妹在家乡时,就曾听闻娘娘的大名,对娘娘很是钦佩。不想今日有缘得见,可见小妹也是有些福气的。”
&esp;&esp;文秧失笑着说:“能做皇家妇的,哪一个没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