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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esp;&esp;公主的发丝有几缕拂在他面上，痒痒的。

&esp;&esp;他听见他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不自觉把拥着她的胳膊用力着。又担心勒着她，于是又把手松开。

&esp;&esp;见此情景，侍女们悄悄退了出去，将内室留给他们二人。

&esp;&esp;怀里，公主的身子仍在轻微颤抖。

&esp;&esp;果然是被噩梦吓得狠了。

&esp;&esp;他怜爱道：“公主别怕，那只是梦，将枕头翻过来睡，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esp;&esp;公主的声音闷闷的：“嗯，可是，我还是有点怕。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esp;&esp;“梦见什么了？梦都是反的。”

&esp;&esp;她微微拉开了些距离，抬眸定定看他：“我梦见，多年以后，喀尔喀和清廷剑拔弩张，一如与准噶尔局势，然后……你们都要拿我祭旗。”

&esp;&esp;说到这两个字，暮雪当真打了个冷颤。

&esp;&esp;这是她心里深处恐惧之事，孩子什么的连影子都没有，虽然共情感伤恪纯长公主的遭遇，但是远远比不上她对于自身性命的担忧。

&esp;&esp;从某种意义上，她甚至比不上恪纯长公主的处境。恪纯长公主是正儿八经居住在京城，在康熙眼皮子底下，至少性命无忧。

&esp;&esp;然而暮雪——如果真有那么一日，她在敌人眼皮子底下，那她就成了三藩之乱时，困在京城的平西王世子吴应熊。

&esp;&esp;到时候，不杀也得杀。而且不仅仅是她，她的奶嬷嬷、荣儿和赵嬷嬷等一

&esp;&esp;春鈤

&esp;&esp;众随从，一个也跑不掉，都得死。

&esp;&esp;现在，以炙热怀抱拥住她的少年，到那时也许会哭泣，会说对不住，会说来世再还你的情谊，但仍会举起沾着泪水的长刀，取下她的头颅。

&esp;&esp;暮雪攥紧了多尔济的衣衿，一双眼死死盯着他，问：

&esp;&esp;“这只是个梦，对不对？”

&esp;&esp;忽然安静下来，死一般的寂静。

&esp;&esp;几盏宫灯，在冷风里飘摇着。

&esp;&esp;灯影摇红，他们二人的影子如此之近，然而又显得如此之远。

&esp;&esp;多尔济深深看她一眼。

&esp;&esp;他浓密的睫毛在眼眶处投下一片阴影，看不真切神情。

&esp;&esp;下一瞬，他单膝跪地，声音铮铮道：

&esp;&esp;“长生天在上，我，敦多布多尔济起誓，永不背叛大清，若违此誓，人神共愤，得以诛之！”

&esp;&esp;誓言会永久吗？

&esp;&esp;暮雪其实不太信，人心易变，无论是男女之情，亦或者是父母对子女之爱。

&esp;&esp;但是此刻，经过这一番试探，她至少明白，当前漠北是绝无反叛之心的。

&esp;&esp;这也就够了。

&esp;&esp;她还有时间，慢慢筹谋。

&esp;&esp;垂眸沉思，暮雪抬头，故作轻松道：“嗯，这样我就安心了。”

&esp;&esp;多尔济嘴角撇了撇，起身，没有言语，却将暮雪的枕头轻轻翻了过来。

&esp;&esp;枕头之下，竟然是他所赠的那把银刀。

&esp;&esp;多尔济侧身回眸，似要开口说什么，但又没说出口，只是沉默着将枕头放好。

&esp;&esp;“请公主安心休息，”他往后退一步，说，“臣告退。”

&esp;&esp;转身欲走，衣袖却被轻轻拉住。

&esp;&esp;暮雪的声音响起：“这样晚了，外头又冷，额驸就在这里休息吧。”

&esp;&esp;她补充了一句：“毕竟，我们还是新婚。”

&esp;&esp;烛火尽灭，暮雪侧卧在里侧，多尔济照旧睡在外侧。

&esp;&esp;她没睡，他也没睡，彼此都心知肚明，但又假装不知。

&esp;&esp;“同床异梦”四个字，明晃晃地从暮雪的脑海里浮现。

&esp;&esp;他大概，有些讨厌她？

&esp;&esp;没关系，她不靠他的爱活着。喜欢也好讨厌也罢，只要她一天是康熙的女儿，他就得一天以礼相待。

&esp;&esp;这样也好，她想。

&esp;&esp;比起一个似乎有点喜欢她的额驸，一个相敬如宾的额驸让她更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