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尧不声不响地独自一人回到了乌岭镇,提前学成归来。临行前,他的恩师向忠怀一再告诫他,作画如做人,要作好画,更要做好人。
带着恩师的谆谆教导与满腹过人的才华回到了乌岭镇,章尧从头到脚、由内而外焕然一新,再也不是从前的北湖村里那个沉默寡言、唯唯诺诺的青涩少年了。如今的他一身本领,是一个即将登上昌旸大学讲台的准教师了,去教授那些与他同龄相仿的同学们。
钟家大院里的这个夜晚很热闹。
钟子恒一见到相貌堂堂、率性十足的章尧就喜欢得不得了,特意在家中的餐厅里设晚宴招待章尧,为他接风洗尘。章尧的母亲汪春芳满怀感激,喜极而泣。
现在章家与钟家的关系相比从前,亲近了不知多少倍。章家父女四人正在为钟子恒的西山开计划而忙碌,且各个都做出了很不错的成绩,让钟子恒感到相当满意。
章尧的父亲章胜凭借过硬的茶叶种植和茶园管理本领,目前已在钟氏茶园以及北湖村圈下了地盘,站稳了脚跟,是钟氏玉瓶贵的实际掌门人。而章尧的三个姐姐章丽、章萍和章秀现在分别是东江村、南湾村和西海村的带头人,是名副其实的女中豪杰。
汪春芳虽然依旧只是钟家大宅的一名普通的厨娘,但是她的厨艺和甜点制作技艺早已越普通从业者,完全可以自立门户拥有自己的一块招牌了。
钟子恒正在为这个新的计划做准备,钟氏甜点将会现身乌岭镇以及白陵县的大街小巷。汪春芳将会成为钟氏甜点的主要研负责人。
在晚宴上,钟子恒与章尧面对面交谈,相谈甚欢。章尧落落大方,侃侃而谈,且反应灵敏,对答如流。钟子恒简直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位青年才俊就是几年前的那个动不动就一脸愁容的抑郁少年。
唐佳玉问及在bj的钟家另外四个姐妹以及胡家大少爷胡玉的情况,章尧如实相告,说他们在那边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比较顺利,不必挂怀,况且还有二姨奶奶在那边悉心地照料他们。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行事,钟书和胡玉明年秋天也要回来了,也来昌旸大学任教。此外,二姨奶奶也会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以及钟家四姐妹回到乌岭镇,到时一家人团聚,并且从此以后定居在乌岭镇。
钟子恒听罢,难以掩饰心中的高兴,让章尧陪他一起喝几杯酒。章尧不好意思地说,别的本领他这几年倒是学会了不少,唯有饮酒这一门,他始终都没学会。钟子恒只好作罢,自己痛快地独饮起来。
章尧刚刚回来,有关钟画的事情谁都没有在他面前提及,打算能够隐瞒多久就隐瞒多久。大家都知道章尧的心里有一条呆根子和病根子,要是有关钟画的一切能够瞒住他一辈子就好了。
灯火通明的钟家大院里热热闹闹,而此时的归来码头上的一艘钟家货船上却是黑灯瞎火,一片冷冷清清。
夜风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寒冷,却是温暖而柔和的,吹在脸上时,是一阵接一阵的暖融融的舒服与惬意。然而,正坐在船头的楚横,心里却是一片孤寂的冰冷,甚至是寒意满怀。
钟骄住进柳翁医馆后,楚横去探望过。见丁姨和钟骄在方义那里生活得非常自在,他也就放心了,总算是少了一处操心。有方义在保护钟骄,他相信钟骄会是安全的。
昌旸护卫队的二十名队员已正式编入了钟家的保镖队伍,目前正由楚横负责训练他们的各项技能。这些队员都是方义一手调教出来的,果然是名师出高徒,个个如狼似虎,机智过人,勇猛过人。
钟琴和钟棋平时在学校里的安全就交给昌旸护卫队了,尤其是两位队长祁凡和胡阳。他们俩已向楚横当面承诺,一定会将钟琴和钟棋保护好,决不会让她们受到半点伤害。
可是,那天在柳翁医馆,楚横从方义那里得到的一则消息却让他痛心不已。方义特意将楚横带进自己的房间,当面告诉楚横,法新方丈已经在伽蓝幽谷身亡了,惨遭杀害,而凶手正是法新方丈亲手抚养长大的徒弟子修。
楚横当场就被这则消息震惊了。如此说来,子修从骑峰岭坠入悬崖后并没有死,是被法新方丈救活了,可到头来,法新方丈却死在了子修的手里。
法新方丈太无辜了,那样的一场大火都没能夺走他的性命,却不料惨死在自己的爱徒魔掌,这同在自己身边养了一条毒蛇又有什么区别?
暖意融融的夜风却吹得楚横心烦意乱,于是他离开了这条货船,走向了远处的那盏夜灯。
最近这些日子,他的脑海里时不时就会浮现那天深夜的那个场景,独立夜灯下孤零零地等候船只的那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后悔当时没有像现在这样下船,然后走过去同那人搭讪,哪怕只是问声姓名或者听一下口音也算是一种收获。
此时的那盏夜灯下一片空荡,一个人影都没有。唯有几只小小的飞蛾在不停地围绕着它打转,似乎也是在殷勤地打探什么消息,却始终都问不出个所以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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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横一边朝着那盏夜灯款款地走去,一边不住地抬起手腕看表上的指针又走到了哪里。他每天的时间向来都是按分秒计算的,这个夜晚更是如此。
来到了那盏夜灯下,楚横也学着那天那人的样子立在那里,视线穿过长春江的黑夜,直达河流在下游汇聚的地方,东方的上海。他不禁心中一颤,那个看起来很像钟子恒的儒雅商人,很有可能乘船去了上海。他,会不会就是那个杀人逃犯子修?
聆听着腕表里的秒针如同细雨般的滴沥,楚横转身离开了那盏夜灯,迈步走向了归来码头上的一条小山道。他要去那里见一个人,他们约好了在那里相见。
此时已是凌晨的深夜,码头上来回晃荡的几条被灯光拉得长长的斜斜身影,是楼青云手下那些正在巡逻的警员。他们早就看到了楚横,但是谁都当作没看见,谁也不敢过来打搅,更别说盘诘了。
凡是在这座码头上混饭吃的,不论是警察局的人还是小摊贩的摊主,没有一个不知道楚横的,更没有一个人敢来招惹一下,平时偶然碰了面,也都是绕着道走过去的,甚至是慌手慌脚地跑过去的。
到了那条山道上的分岔路口,楚横停下了脚步。他再次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分秒不差,准时准刻。
相约的那人也一样,准时准刻出现在了楚横的面前。两人见面后,一同走向了另一个方向,站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悄悄说话。
“我帮你到处打听过了,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那人乘坐的那条船是开往上海的。上船后就只有他一个人,船上并没有人跟他联络。不过,到了上海那边,可就很难说了。”
这人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块碎金子递给了楚横,“此外,他那晚赏给警局那两个兄弟的东西是这个。”
“要是有可能的话,上海那边还希望你能够再帮忙打听一下。余情后感。”楚横将那一小块碎金子装进了口袋里,笑着对那人说。
“这个好说,只要我能够办得到。”说完,那人就转身离开了。
楚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激。随即,他也离开了,又回到了码头的船上。远处那盏孤独的夜灯下,仍旧只有飞蛾在不住地飞舞,不停地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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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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