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雁山却给裴宴安留了个地址,让他等得了的话,一个月后去找他。
那也是叶时鸣第一次看见顾雁山露出獠牙,他说顾锡明屁股下面那把椅子,也该换人坐了。
那一天,顾雁山刚刚十七岁。
因为暴露血性的顾雁山给叶时鸣的印象太深,所以连带着这一场景里的npc,都被叶时鸣深深记住。
叶时鸣还记得,一个月后,顾雁山当真带着钱去了约好的地方。
他问顾雁山:“这算起来也是你第一个投资的项目吧,就没点印象?”
顾雁山摊手,时间太远,他根本不记得这回事。
但如果他真投过,也可以算是他发家史的一环,他不可能没有印象,毕竟他最开始成立的公司,全部都是他后续撬动顾家的杠杆。
包括当时跟着他一起过来的人,活下来的,全都在顾氏有着不低的地位。
所以真要追溯的话,那裴宴安应该并没有把顾雁山的话当真,也没有出现在约定的地点。
他应该后续从别人那里获得了投资,不仅维持了公司发展,还真在短短一两年内,打了那些曾经瞧不起他的投资人的脸。
成为了业内的香饽饽,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而他的成功,恰好就引来了他的好友兼合伙人的嫉妒。
叶时鸣翻着裴宴安的资料,突然感叹:“没想到凌叶这小孩儿,这么快连阿坤都俘虏了。”
他脸上带笑,话有揶揄,看似在调侃阿坤,实则在挤兑顾雁山。
谁都知道阿坤只听顾雁山一个人的话,没他点头,天上下刀子,他也不可能因为郁燃卖惨而动起恻隐之心。
顾雁山挑眉:“这还真是阿坤自己的想法。”
叶时鸣诧异。
阿坤也不藏着,直言:“每次看到小凌先生,我总会想到我弟弟。”
阿坤弟弟死的时候,和郁燃一般大。
半大的少年,喉管里的血根本止不住,费劲抓着阿坤衣袖,语不成调地说哥,好疼,救救我。
叶时鸣沉默下来,反手拍了拍阿坤肩膀-
骤雨一夜未停。
郁燃起床时,天边乌云依旧压得很低,电视里早间新闻播报着鹏城台风还将持续多久。
郁燃就着女主播的横平竖直的声音当背景音,进了厨房。
露台上的花前两天全被他冒雨搬进了雨棚下,除了那株扎根在墙角的三角梅。
艳丽的颜色在风雨里飘摇,郁燃看了会儿,放下手里的菜刀,打着伞下了楼。
他很快回来,怀里多了一捆五金店买来的橡胶布。
郁燃从屋里搬出凳子,穿着拖鞋踩进雨里,想要给三角梅搭个临时的雨棚。
三角梅喜阳不耐水,下这两天雨已经打落了不少花,而这雨,还会一直下到中旬。
不控水防雨,很快就烂了。
这株三角梅生命力特别旺盛,无人照拂也能挺过寒冬,开满半扇墙,郁燃不希望它烂在这场有终点的雨里。
但他一个人,身高有限,雨里视线也有些受阻,墙体又滑,即使垫着脚使劲往上,丢到房顶上的橡胶布也很快滑下来。
反复好几次,他的脸已经被雨湿透,原本罩在头上的雨衣帽子早已滑落至脑后。
雨打在脸上,涩得眼睛又酸又疼,根本看不清。
郁燃眯着眼睛,越是失败,反而越像是跟对方杠上了。
他低头寻找着砖头。
就在这时,他终于听见了屋外有人敲门。
郁燃小心从餐椅上下来,浑身淌着水走进屋里,下意识走到门边,突然后知后觉谁会敲他家的门。
云瑞华、凌谦等人挨个在他心里过了一遍,都被一一否决。
云瑞华压根不知道他在外租了房子,而凌谦,以他的自负来说,他根本不会去想郁燃会骗他。
而且昨天凌家那么一闹,他觉得后者现在应该正在为温茹雅的去留烦恼。
继续留在家里,如果再碰到昨天的情况,谁知道失控之下的温茹雅会不会说出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出来。
郁燃希望凌谦把温茹雅送出凌家,送去疗养院。
或者说,在温茹雅昨天出现在他房门口那一刻,郁燃就给她安排好了这条路,她必须离开凌家。
凌谦想要藏住秘密,就只能将她送走。
而这件事,他不会假手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