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闻言点头:“小少爷小时候一下雨就哭,还记得吗?”
凌羲冷笑一声:“不记得了。”
嘴上这样说,但他脸色更臭了。
下雨的乐趣,凌羲也是逐渐长大之后才体会到的,更小一点,看到温茹雅在家里发疯,一旦郁燃不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满屋地找,将他搂在怀里哄着抱着,凌羲在旁冷眼看着,只觉得无聊。
汤勺放在哪里,碗碟放在什么位置,佣人都会轻声告诉萧亦清,萧亦清笑着道谢,摸到勺子后小口小口地喝着粥。
凌羲在旁看着看着,又来了火气,他即使不说话,餐厅佣人之间紧张谨慎的氛围,也能让萧亦清察觉到。
整个家里,只有他这个人能让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萧亦清看向凌羲,问:“怎么了?”
凌羲只是看到萧亦清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就觉得无比烦躁。
要不是凌谦拦着,要是把郁燃的眼角膜换给他,萧亦清早该看见了,哪还用像这样像个瞎子一样四处摸索。
凌羲起身:“我不吃了。”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凌羲今天的脾气,格外暴躁。
他刚走出餐厅,凌谦整理着袖口走下楼来,他居高临下地迈下最后的台阶,扫了眼凌羲:“一大早闹什么脾气。”
凌羲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自顾自地走进客厅。
凌谦懒得搭理他,转身进了餐厅,佣人替他拉开椅子。
他坐在萧亦清对面,管家为他送上咖啡。
两人安静地用餐,餐厅里只有偶尔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凌谦率先打破了这份平静。
他问萧亦清:“今天也要去看妈?”
温茹雅住进疗养院后,凌谦因为工作忙碌,还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反倒是萧亦清几乎隔天就要去一趟。
因此凌羲也不得不老是往疗养院跑,越去脾气越差。
萧亦清点头,他说:“妈最近状态不是太好,反正我在家也没什么事,我去看看她。”
顿了下,他想起自己外人的身份,征求凌谦的同意:“可以吗?”
“当然,”凌谦笑笑,依旧一副温和好大哥的模样,“我没什么时间,有你陪她她心情也会好些。”
话虽这样说,但实际上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都知道,温茹雅根本认不出萧亦清了。
凌谦原本以为让温茹雅远离刺激,能让她好一点,没想到送进疗养院后她的精神状态越发下滑。
甚至频频出现幻觉。
她总说温琪雅去找她,不分白天黑夜,为了控制病情,凌谦同意了院方加大用药剂量的方案,但整体见效甚微。
就算温茹雅因药效昏睡,也会惊恐地从噩梦里醒来。
至于萧亦清,坐在她面前,也只会被她拽着一遍又一遍地说她又来了,问他看到没有。
凌谦最近也在思考温茹雅的问题,他认为再这样让她疯下去,风险太大了。
而规避风险,最有效的办法……
餐刀划过瓷盘发出滋啦一声。
萧亦清:“大哥。”
凌谦抬眸,表情温和地看过去。
萧亦清问:“真的不告诉凌叶吗?”
凌谦顿了下,独自坐在客厅里的凌羲,闻言也抬头望过来。
萧亦清垂着眼:“让他以为自己不是亲生的,对他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小叶的。”凌谦放下餐刀,擦了擦嘴,“只是你的身份现在还不能暴露,你的父母死得蹊跷,关于幕后黑手,我们没有任何线索,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在盯着你。”
萧亦清:“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用知道什么,光是裴家继承人这个身份就足够了。”
萧亦清沉默了。
按照凌谦的说法,是裴宴安手里握着什么秘密,触及了某位大人物的利益,导致家破人亡,而他作为对方的孩子在那起意外中失踪了。
凌家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为了掩人耳目,便给了他“凌家真少爷”这个身份扰乱视听。
萧亦清说不上来,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比如说为了保护他,而牺牲自己的亲生孩子吗?
就连凌羲都知道,但郁燃却什么都不知道,他真的以为自己是鸠占鹊巢的养子,甚至为了让这场戏足够真实,甚至给他安排了“亲生父母”。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份上吗?
或者,以凌家和裴家的关系,在有心人看来,离开凌家的“养子”会不会别有身份?
这样做,不是就将别人的目光都吸引到郁燃身上了吗,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郁燃的处境才更危险不是吗?
“这些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凌谦说,“虽然有些委屈小叶,但以我对他的了解,等他知道他也不会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