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辞被打得倒在地上,死咬着唇,不肯发出一丝一毫痛苦呻吟。
他没错。
他才没错。
明明都是江淖的错。
都是爸爸的错。
江父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看着单薄白色校服上渗出的点点血迹,眼中没有半丝心疼和内疚,反而冷笑道:“你这次好好反省,在你不知道错误之前,别想吃饭!”
“砰!”
随着一道剧烈的关门声,遗像也跟着震动两下。小江辞疼得把唇咬出血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不知过了多久,他堪堪擡眼,看着黑白照片里笑得阳光灿烂的妈妈。
那是记忆中妈妈从未展露过的笑容。
听那些大人说,这是妈妈结婚之前拍的照片。
她一定在那段婚姻里很痛苦吧……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或许能摆脱这一切。
江辞闭着眼,泪水从一个眼眶滑落到另一个眼眶,再到地板缝隙里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哭晕过去的小江辞被肩膀痛意和空荡荡的胃叫醒,他挣扎着爬到门边,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门,却始终没得到回应。
门缝外的光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小江辞瘫软在地上,只能啃食地面上裹着灰尘丶没有味道的供品度日。
直到有天,门被打开了。
小江辞缩在妈妈的供品桌下,已经彻底晕厥过去。
他被发现的佣人紧急送往医院,抢救後打了三天的营养针……痛意丶酸涩丶绝望丶恐惧,几天的小黑屋经历让江辞从心底里萌生出对自己这位亲生父亲的滔天恨意。
也正因如此,他那颗对父亲怀有不切实际期待的嫩芽,被彻底摧毁。
他骨子里就没有“懦弱”两个字,面对强权更不会卑躬屈膝。
在无数个夜里,他都梦见过将刀柄从下至上刺穿江父的脑袋,看着他像狗一样倒在地上,鲜血直流。
梦醒,他会坐在床上,感受五脏六腑中涓流的爽感。
他从没什麽非要坚守的社会道德,更不会再为了曾经被自己视为最高权威者的父亲一个“认可”的眼神费尽心思。
那层横绕在父子之间的滤镜,被彻底打破。
江辞终于发现,在他眼中始终高高在上的父亲,也不过是个可怜又可悲的决裁者。
他始终羞耻和怨恨着自己在妻子生病时出-轨的不道德情景,所以在小江辞将这层窗户纸捅破时,暴怒到发狂。
——许宥礼也是一样的。
在紧紧攥着江辞的同时,也深深恐惧他会离开。
……也许他可以利用这点。
江辞睁开眼睛,周围又是熟悉的场景。自己正躺在卧室中,许宥礼不见人影。
“哗啦啦——”
江辞正要下床,刚刚一动,就听见耳边传来的金属碰撞声。
他身体僵了一秒,缓缓擡眸朝对面的镜子看去。
镜中青年脖颈处被栓了一圈银色铁链,尾部固定在床下,黑紫色的可怖掌痕在铁圈间清晰可见。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即便江辞早就做好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囚禁在这座房子里的准备,可当看到许宥礼将他固定在卧室里时,胸腔再度不可遏制地燃起怒火。
许宥礼到底把他当什麽?
“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许宥礼端着烤好的面包片走进来,目光淡淡地看着床上一脸怨气的江辞,“醒了?先吃早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