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宥礼表情凝重地蹙着眉,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
如果江辞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会,大哥,你快点走吧,越远越好。
“好了。”江辞报复似的用绷带打了个死结,颇为满意地拍了拍许宥礼的手背,“这两天别碰水,小心感染啊。”
许宥礼轻轻咽了下喉咙,点头,“嗯。”
江辞很快坐回原位,套上一次性手套给许宥礼扒了几只牛蛙後,才重新开始吃饭。
眼前辣椒混合油香让许宥礼有些飘飘然,他紧绷着下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面的江辞。
青年脸上并没有厌恶和排斥,只有在吃到美食时,淡然的漂亮嘴唇会扬起微微翘起的弧度。
“怎麽不吃?”
江辞注意到他的视线,眨巴两下眼睛。
许宥礼咬了下下唇,伸手要去拿筷子,却被江辞按住手腕。
或许是刚刚出门的关系,他的手心还带着夏日的暑热,透过粗糙的纱布传递,变成全方位包裹的暖意。
江辞轻皱着眉,“不是受伤了吗?用另一只手。”
许宥礼不说话,默默换成左手拿筷子。
他不是左撇子,也没有用左手练习拿餐具的经验,即便死後拥有可以控制自己身体的权利,依旧无法将此做的得心应手。
没过一会儿,不是磕得盘子叮当响,就是掉在地上脏了。
江辞注意到这一幕,歪头看着他。
许宥礼被他一盯,浑身更不自在,身上纷飞的血丝又在蠢蠢欲动。
他将筷子戳进蛙肉,笨拙擡起想将其送到嘴里,滑嫩紧实的肉却像个皮球似的,从筷尖滑落,和他作对似的蹦回到盘子里,顺便在脸上溅开几朵油花。
许宥礼耳尖一热,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江辞会不会觉得他很笨?
下一秒,对面的江辞没忍住笑出了声。
和许宥礼这个天才认识这麽长时间,他还从未见过对方吃瘪。
许宥礼脸红的跟虾子似的,敛下眼眸,浓密的黑色睫毛颤了颤,“你笑……是因为我长得不好看吗?”
江辞:“……?”
许宥礼不照镜子吗?还是在凡尔赛?
他这张惊天地泣鬼神的脸,还要担心自己长得不好看?
他啧了一声,暗道这个世界解救容貌焦虑的思想开放行动刻不容缓。
“我要说是呢?”江辞懒洋洋地轻笑,视线在他脸上绕了一圈。
许宥礼顿时脸色煞白,如遭雷击似的,连胸口起伏都忘了控制,整个人僵成一座雕像。
“沈先生,你似乎很在意我的看法?”
当然了,江辞是他唯一重要的爱人,一举一动都牵连着自己身上的血管动脉,是他的命。
但这麽说可不行,江辞和他还不了解,如果他生硬地推进关系,会把人吓跑的。
许宥礼缓缓攥动僵直的手指,警告自己慢慢来。
“是,因为我们——”许宥礼咽了咽口水,“是邻居。”
“只是这样?”
江辞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许宥礼方寸大乱,甚至有种错觉——江辞早就把他看穿了,他的龌龊丶他的胆小和自卑,还有令人厌弃的脏臭的血液和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