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往下翻,又是一张小孩儿的照片,蒋队介绍说这是当时驾驶飞机的机长的儿子。
陈冶秋继续往下翻,一张照片让他停了动作。
他凝视着照片里的小女孩,久久挪不开视线。
“您应该……”蒋天奇琢磨着措辞,“应该最不陌生,她是本案另外三名死者的家属,想必您也是知道的。”
陈冶秋擡眸看向蒋天奇,终于对自己被请到警察局这事儿有了重视。
“凤栖梧,这个时候还叫……”蒋天奇指指照片说着。
陈冶秋却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为什麽是案件?”
蒋天奇倒是对陈冶秋的反应有些诧异。
一是因为陈冶秋不愿听他把话说完,二是像陈冶秋这麽有洞察力的人,竟然这麽久才抓到重点。
同时他也很疑惑。
他以为陈冶秋是知道整件事的,但现在看来,他似乎……也被人蒙在了鼓里。
可如果是这样,他为什麽又要做这麽多?仅仅是因为他和凤栖梧那段并不光彩的婚外情吗?
“因为经我们研判,二十年前的那起坠机事件,或许并不是意外。”
蒋天奇的话让陈冶秋的身子为之一僵,手上的照片飘飘然坠地,就像当年那架在橡胶林中腾起巨大黑烟的飞机。
陈冶秋忽然意识到不对。
无数个念头电流般掠过,相交处激起无数火花。
关于蒋队说的“动作变形”,关于凤栖梧和凤家的关系,关于凤栖梧和凤衡的婚姻,更关于……
他和凤栖梧。
“陈总想到了什麽?”蒋天奇没有错过他脸上的变颜变色,赶紧追问。
思绪被打断,陈冶秋看向蒋天奇,又似透过他看着别的什麽。
长久的沉默过後,陈冶秋深深出了口气,恢复了矜持沉稳的状态。
“我知道的比您少,蒋队不必从我这儿找线索了。”他重新扫了一眼卷宗,站了起来,“既然只是了解情况,您应该也不会拦着我离开。”
一旁记录着的警员皱着眉头看了陈冶秋一眼,又转向蒋天奇。
蒋天奇这浓眉大眼的精细鬼也看出陈冶秋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有些意兴阑珊。
“那是自然。”蒋天奇也站了起来,亲自替陈冶秋开了门,却又在他跨出审讯室时嘱咐道,“今天这事儿呢,希望陈总不要急着和凤栖梧通气儿。当然,我不能绑着您不让您去见她,只是请您在我们查清案件事实之前,不要把我们找您的事儿告诉她。”
“你们?您指的是查坠机案的你们,还是经侦?”陈冶秋问。
蒋天奇耸耸肩,半真半假地说您可别瞎说,我们可没查坠机案,那是人市局的事儿,我们查的是交通事故。再说了,我们和经侦也是一个支队的,相亲相爱一家人,不分你我。
陈冶秋点头,说那就祝你们支队尽早破案。
陈冶秋走後,蒋天奇还在审讯室里踱步。
他捡起地上掉落t的照片,看着上面那个扎着圆髻丶额前碎发却散乱得像个疯子的小女孩。才五岁的年纪,笑容已经从她的脸上消失,一双大眼睛里全是阴鸷与挣扎。
很难想象,这是从一个小姑娘眼睛里能看到的情绪,更难想象,这是他见过丶询问过的那个漂亮又冷静的女人。
把照片夹进卷宗里,蒋天奇转身出了门。
想起陈冶秋离开时的表情,蒋天奇又叫来同事,安排道:“找个人跟着陈冶秋,要是他做什麽出格的事儿,控制一下。”
同事不明所以,抱拳请蒋队明示。
蒋天奇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看不出来吧,那是个情种,情种容易犯傻,咱们看着点儿没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