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冶秋身子一僵,眼睛鹰隼似地在会场上逡巡,只需几秒,目光便落在了二楼正对着他们的一个玻璃房间。
模模糊糊的,有个人影坐在桌後,嘴巴似在话筒後一张一合。
人离得远,声音却近,就在耳边。
像几天前她趴在他背上,一边咬他的耳垂,一边和他说些不着四六的话。
他呼吸有些起伏,幸而理智在线,及时按住了再看一眼的冲动。
铃木又说了些话,她也继续在陈冶秋耳边轻言细语起来。
口齿清晰,声音清亮,偶尔有几个懒音顺着贝齿红唇滑出来,是她不经意的小习惯。
陈冶秋想去摸摸耳朵,好减缓直刺耳膜的震动感,手擡起来,虚虚划过耳廓,最终只是重新调整了一下耳机。
台上的他,依旧是个风度翩翩丶斯文有度的富贵人,谁又能知道此时他绰约风姿下龌龊又卑劣的想法呢。
台下响起掌声,宣告铃木的发言结束。
陈冶秋耳中的声音也随後停了下来。
他馀光瞟见二楼的人似乎深深吸了口气,肩膀起伏,卸下了什麽重担似的。
他笑了笑,像是听到她说了句常说的话。
累死了。
轮到陈冶秋发言,主持人照例向台下观衆介绍他,语毕,却久久不见陈冶秋回应。
主持人略显尴尬地笑了两声,以为陈冶秋这样的讲究排场,又邀请了一遍。
陈冶秋从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中回过神,接过话筒,像什麽都没发生过似地流利开口。
他说的不多,但内容严谨,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一个将来要掌舵亿吨巨轮的体面人该有的智慧和克制。刚才的小小走神,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意外。
他说话时,耳机里不再有凤栖梧的声音,大概此时她只服务于铃木。
原本还有十几分钟的内容,陈冶秋就此收住,不再继续了。
之後的对谈环节,陈冶秋发现耳机里的声音变成了个男人,凤栖梧应该是到了压力极限,找地儿歇着去了。
陈冶秋不再把重点放在耳机里,只听着翻译随意说几句,打发打发时间。
半小时後,主持人总算放过陈冶秋和铃木一郎,请了下一波嘉宾。
陈冶秋和铃木一郎一同走下台,小声说些客套话。能说的说尽,他礼貌告辞,和李纯真一同走了。
没走几步,陈冶秋瞧见凤淼拉着凤栖梧往他们这儿来。
凤淼看到他,步子加快了些,险些带得凤栖梧脚下踉跄。
陈冶秋冷眼朝凤栖梧看了看,还是老样子,对凤淼,逆来顺受,对他,视而不见。
“陈先生,铃木先生。”凤淼很热情地打着招呼。
李纯真怕这姑奶奶又把自己挤开,索性战术性後退,离她远着点儿。
陈冶秋点了点头,想起台上落在耳畔的声音,目光不着痕迹地朝凤栖梧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