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对做饭没那麽在行,好在李纯真送来的都是成品,不需要陈冶秋真的做什麽,开了一小箱生蚝,鱼子酱和海胆另行装盘,也不过半小时。
陈冶秋问凤栖梧想坐在哪儿吃,凤栖梧神秘兮兮地拉着他进了小森林里,那里已经铺好了毯子。
两个人往里头一坐,像是置身西双版纳潮湿的雨林。
植物繁茂的枝叶从中作梗,在他们中间做了遮挡,他们看得到彼此,却又总是窥不见全貌。想要有些接触,还得拨开阻碍,探身过去,苦苦求告。
陈冶秋想,凤栖梧总是有这些奇巧的小心思,也难怪他无法自拔地沉溺于她。
“你去过西双版纳吗?”吃着东西,凤栖梧忽然问他,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闲聊。
“没有。”陈冶秋说,他回国两年,还没机会到处转转,经常出差去的也都是省会,西双版纳从未出现在他的行程中,“但我有个朋友很喜欢那里,放假都会去云南,版纳也去了不少回。”
“你还有朋友?”凤栖梧似是诧异,她可不觉得陈冶秋这样懒得搭理人的主儿还会有朋友。
“不多,但也有。”陈冶秋无奈笑道,“我那个朋友身份特殊,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和我的关系,但他帮了我很多。”
“你们是朋友,真好。”凤栖梧也笑了起来。
陈冶秋耸耸肩,心说辉子是不是把他也当朋友倒未可知了,毕竟辉子是个几乎没有人类感情的人。
“有机会,你可以去版纳看看,和北京完全不一样。”
“好。”陈冶秋很赞同,“明年,我陪你一起去。”
凤栖梧从枝叶扶疏中看了看他,垂眸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笑。
明年啊,太遥远,又太近了。
凤栖梧继续说:“我在版纳出生,在最西边的一个傣寨里。寨子里人不多,现在就更少了。离寨子很远的地方有一片很大的胶林,很多人靠着在胶林里割胶生活。胶林再往西去,有很高的山,寨子里的人从来不去山里,他们说去了那里政府就不管了。”
“出国了?”
“大概是吧,不知道。”
陈冶秋点点头,凤岚说过,那儿离缅甸近。
“雨季的时候那儿可热了,风是热的,雨是热的,路是热的,树叶都是热的。”凤栖梧说着,窗外仿佛已经不是入夜的冬日北京,而是骄阳下的西双版纳,“我一跑就是一身汗,但一身汗了还是跑,到处跑着玩儿。”
说着,她又自嘲地笑了起来:“你听我现在说话的口音,哪里像个云南人了。除了给你唱的那首歌,我现在连一句傣语都不会说了。”
“那首是你小时候听的歌?”陈冶秋想起她给他唱过三遍的歌,她说她都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我妈妈唱给我听的。”
陈冶秋不怎麽会安慰人,只能伸手去拉她。
小点儿的手在他手里勾了一下,逃开了,然後盘子上黑影一闪,少了个生蚝。
陈冶秋轻笑起来,把盘子往她那儿推了推。
窗外月亮渐渐现身,凤栖梧放下手里的生蚝壳,朝陈冶秋笑笑:“好啦,故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