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请他出来的声音再起响起。
凤岳叹了口气,不再句句回应,只是打开书房门缓步走了出去。
门外的动静不知何时已然变了。
凤岳擡头看着眼前站成一排的人,手中微烫的龙井骤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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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审讯室里架好了的摄像机,陈冶秋沉默地坐着。他擡眸看了看黑漆漆的镜头,从变化的光圈中看到了千奇百怪的自己。
门被推开,进来个高大像熊的男人,是分局的刑警队长蒋天奇。
“谁啊,怎麽把陈总安排在这儿了,不像话,太不像话了啊!”
蒋天奇看了一眼陈冶秋,咋咋呼呼地喊了半天,可最终,他们还是坐在这间审讯室里,客客气气地聊起了当年的案子。
不知道出于什麽目的,蒋天奇给他看了一份案件卷宗的复印件。他翻到了里头的照片,拍摄年代久远,已经模糊泛黄。
照片里有失事的飞机,有凤衡,也有凤栖梧。
“经我们研判,二十年前的那起坠机事件或许并不是意外。”
蒋天奇这麽和他说,然後等着他提供些思路,关于凤栖梧和凤衡在案子发生後,是不是为了复仇做了什麽触犯法律的事儿,也就是他所说的“变形的动作”。
“祝你们支队尽早破案。”
他这麽和蒋天奇说,然後离开了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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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下了海的老警察从未t离开过勐山。
以前有人不让他离开,并且告诉他,只要他的信息一录入公共交通系统,就会有人来给他上一课。
他也曾怀疑过,自己要这麽多钱,到头来连景洪都去不了,究竟值不值得。可儿子和妻子从英国打来的电话,总是让他又恢复了信心和贪婪。
直到最近十年,电话渐渐不再打来,他打过去,也逐渐没人接听,他才又回忆起了当年的满心迷茫。
凤栖梧来找过他後,他的胆子突然大了。
他先是从勐山搭车去了景洪,无事发生。他又从勐山辗转去了普洱,无事发生。最後他索性从普洱直奔了昆明,依旧无事发生。
于是,他体会到了凤栖梧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他力不从心了,波岩洼警官,做你该做的事儿吧,你连死都不怕了。”
于是,这一天,老警察心一横,上了北京。
到了公安局附近,波岩洼还是不可避免地踌躇了一会儿。他站在拐角,踱着步,反复看着手机里蒋天奇的电话。
出于谨慎,他来时没有联系过蒋天奇,只等着进了大门再说。
忽然从分局里冲出来一辆车,咆哮着险些将分了神走到路中央的他撞倒。
他堪堪躲过,却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喘着粗气擡头去看那发了疯的司机,可留给他的只是轮胎在地面划过的痕迹和炫目的车尾灯。
门卫和几个路过的警察跑了过来,一边扶起他一边询问有没有什麽事儿。
他有些说不出话来,却看着这些警察身上的制服憋红了眼眶。
波岩洼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刚才开车的人大概有什麽性命攸关的事儿要去办,他也是。
他摆摆手,在几个年轻警察的疑惑中拨通了凤栖梧留在他手机里的电话。
“喂?蒋天奇警官吗?你好,我叫波岩洼,我是来自首的。对对,西双版纳,对,二十年前的案子。”波岩洼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我检举重大犯罪活动,请求减轻……什麽?你在等我?我知道了,我在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