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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书库>云山雪 > 86 天涯地角寻思遍其一(第2页)

86 天涯地角寻思遍其一(第2页)

她从没见过这种果子,一开始还只以为是珍珠。

她问师父这是什麽。

林维清只是笑了笑,不答反问:“你希望中原生乱,天下烽烟再起吗?”

钟滟懵懵懂懂,摇了摇头。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林维清看向窗外,语中竟带了分浅淡的寂寥:“你觉得当今这任杨皇,是个好皇帝吗?”

钟滟想了想——

他们这一路行来,遇见了不少为杨皇西巡征调的民夫。这些面黄肌瘦的百姓,有的被强征来修筑驰道,在冻土间挥镐凿冰,有的被迫运送奇珍异宝,褴褛的衣衫下满是伤痕冻疮。但凡停下休息一会儿,等待他们的便是监工不停的咒骂与鞭打。

师父也曾救过一批被监工苛待得奄奄一息的百姓,可他们一缓过气来,就又主动拖着伤病之躯重返劳工营。

他们不能停,也不敢停。历法苛酷,若是他们逃了,一家老小都要没命。

钟滟摇了摇头,答道:“劳民伤财,横征暴敛,百姓何辜。”

林维清又问:“如果有一件事,你不做,天下即刻大乱。就算你做了,至多十几年後,天下依然会乱,你觉得还有必要去做吗?”

钟滟看着他唇角的笑意,像是在看天边遥杳素淡的月光。

她听不懂了。

师父的世界,与她不一样。

钟滟垂了眸,没有回答。

林维清也没有在等她的回答,他只是盯着那枚石果,再次陷入了沉思。

终于,他们行至了秦州,只待穿过陇山入了关,便能遥望长安了。

甫一入城,只见满城大街小巷,新纸覆旧诏,层层叠叠皆糊满了皇榜——杨皇染恙,广征天下奇人异士献方解忧。

没想到杨皇堂堂九五之尊,竟昏聩至斯,蠢到笃信长生不死药之说,还被阿史那信忠骗着服下了荣丹。

钟滟一时不知是该叹该惋。

听闻杨皇的太子颇为贤良,可惜早于几年前薨逝,如今的皇太孙还是个牙牙学语的幼儿……待杨皇驾崩,朝野必将动荡,搞不好就又要生出内乱。

若真如阿史那信忠那日所言,他已尽获枯荣之力,突厥汗位触手可及。届时中原一乱,突厥铁骑趁虚而入,这才安定了不到几十年的天下,怕是真的要再起烽烟了。

她尚站在原地发呆,被林维清揽过肩,走向了客栈。

为便于在外游历的弟子与宗门联络,云山宗在各处关隘要地皆设有信站。

秦州作为边陲重镇,乃是云山宗西向信路的最後一站,便设在这座阳关客栈里。

掌柜并不是云山的人,只是受金存信,与林维清对过暗语,便佝偻着身子,颤巍巍地俯下身去。他在柜台深处翻检良久,待直起身时,手中竟攥了一大摞十馀封信笺。

云山宗的信函以封口泥色为记,寻常小事用白泥,遇事则改青胶,唯有十万火急之事,方以朱砂封缄。

钟滟瞥了眼那叠信,一连十数封,每封信封口处皆用了朱砂。

这一年来,师父为了救她,独行西域大漠数万里,与中原音讯断绝。韩师叔脾气虽火爆,却不是小题大做之人,若非火烧眉毛,断不会一连数封朱信,急召师父回去。

眼下积了这麽多信,也不知云山到底出了什麽事。

她不由心焦起来,可林维清面色如常,接过信笺也不拆,淡声道过谢後,便拉着她回了客房。

一进房,林维清便将那堆信随手放在桌上,解了行囊,自去屏风後换了身干净衣裳,打理整洁过後,还在窗边沏起了茶,浅声问她:“方才路过几家成衣铺子,你的裙子都洗旧了,一会儿陪你去选几件?你往日里的衣饰都太素了,去多挑几件茜红棠红的,你穿着好看。”

钟滟早火烧蚂蚁一般在房内左挪右转,看着那堆信想拆又不敢拆,此刻见他悠闲得似来观风赏景一般,还有心思嫌弃她的裙子不好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磨着牙道:“师父,你不看信吗?”

林维清沉默。

钟滟看到他端着茶盏的手微微颤了下,忽然意识到——近乡情怯,师父不是不想看,而是不敢看。他怕自己走了之後,云山当真出了什麽大事。

她叹了口气,自桌上抽出一封信,抢过他手中的茶盏,塞进他手里,劝道:“师父若真不惦记云山了,连信都不会去取。如今信都取了,何必掩耳盗铃,不肯拆信?”

林维清却一语不发,随手将信丢回了桌上,拉着她的手便往楼下成衣铺子去了。

钟滟稀里糊涂,被拉着逛了三四家成衣铺,兜兜转转,被迫着不知试了多少件,直看得满眼金星,闭上眼都是深深浅浅层层叠叠的红。

至于到底买了多少件,她也没数,反正不会是个能装进行囊带走的美好数字。

好容易吃过晚饭,回了客房,正想歇一歇,捏一捏逛得酸疼的小腿,又被人直接拽进了浴桶。

直到三更天,钟滟从起初憋着不敢出声,到最後嗓子都哭哑了,林维清才肯停下,还一本正经地教训她,说她近日懒惰修行,功力又退步了。

就算她行气时想着法偷懒了,可这破功日日都修,又能退步到哪里去!

钟滟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不知第几次抱怨起祆族老祖宗不干人事,发明的什麽破功法,练起来实在伤腰腿,一路嘟囔着骂骂咧咧被抱进干净松软的床铺间,打了个滚,陷入了深眠。

【作者有话说】

林维清你就吃吧,多吃几口,马上就吃不到了。

[1]雪花神剑罗玄在聂小凤死前的台词,这篇文的灵感来源,致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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