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脑子,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捏蛇不捏七寸,被咬了活该。”
“连个人都不舍得杀,如何练得好极意功。去,把他的手砍下来,肠子掏出来。”
渐渐地,在祖父的严酷训诫之下,苏潋终于开了窍,越学越快。
突破一重後,极意功的修习便顺畅起来,日日皆有进境。
连幼时每每一见便觉肝胆俱颤的蛊池,于她,也没那麽可怖了。
也是,蛊虫毒蛇丶死人断肢再可怖,又哪里有祖父可怖呢?
*
她十岁那年,祖父带回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都已十三了,却只会哭。毒蛇不过在他身上慢悠悠爬了一圈,竟当场就被吓得尿了裤子,昏厥过去。
苏潋不耐烦极了,只想一刀把人砍了清静,可祖父却不允,告诉她这叫段铭的少年将来或有大用,教她好好对他。
不得已,苏潋只得耐着性子,日日与他一处练功。
这少年看着结实,实则身体娇弱的紧,受点小伤便高烧不退。
苏潋不得已照顾他丶往他头上塞冷巾时,手还被一把握住:“娘亲,我好想你,你不要死,回来陪铭儿好不好……”
少女忍无可忍,一盆冷水泼到少年身上:“死了便死了,我自小就没见过娘亲,不也活得好好的!”
小段铭终是渐渐适应了。
起初他不敢下万蛊池,躲在苏潋身後被她强拉下去,日子久了,竟也养出些胆子。
不爱哭了,小屁孩也就顺眼了些。
苏潋带着一个拖油瓶,权当增加训练难度。
再後来,段铭竟还有了些用处,知道帮她挡着点背後的危险了。
有一次他们都伤得很重,蜷在山石後互相靠着体温取暖。
四周烟瘴重叠,几乎难以辨出的天上的月光,小段铭忽然问了句:“你就从来没有……想过娘亲麽?”
苏潋挑了挑眉,无谓道:“你口中的娘亲究竟有什麽好,也值得你一次次念着。”
小段铭话匣子一下子开了,和她碎碎念了一夜。
……母亲啊。
看着沟野外湿暗的月光,苏潋不禁想,若是母亲还活着,她在此处的生活,会不会好上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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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那年,祖父遣了段铭回华阳门,又古怪地看了她周身一遭,说她该开荤了。
一排只着了透明素纱的男子将双手背于腰後,半点无所遮掩,如羔羊般在她面前恭顺跪着。有清秀俊美的,有威猛阳刚的,高矮胖瘦,年龄大小,应有尽有。一个个洗得干干净净,还熏了不同的香。
她转了两圈,随意把玩了几个,忽觉索然无味,开口便要周觅。
祖父浑不介意,周觅被传了来,得知後却是脸色发白,跪倒在她身前请罪:“属下此身已属焚玉圣女,视小小姐若瑰宝性命,不敢有半分僭越玷污之心。”
哦,原来周叔叔对她这麽好,只是喜欢母亲,不是喜欢她啊。
看着避她若虎狼蛇蝎的周叔叔,她忽而心生厌倦,转身随意点了几个顺眼的男子,便往帐中去了。
这种事,有什麽好玩的吗?
也值得母亲当年那样热衷,最终还被男色所误,白瞎了性命。
真是无趣,不如看他们互相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