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序:“……”
所以呢?
人活在这世上难免会有一点好奇心,他只是以前不懂事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过一本随便翻看几页而已,又没做其他伤天害理的事,就这样看两眼也不行?
宁知序揉揉眉,轻咳两声,解释:“以前府里下人藏过这种书,我无意中见到,翻了几下,後来就还回去了,这你也要生气?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当时书上画的什麽我都不记得了……”
说到这事他心里还不痛快呢,书没翻两下就被府里老仆逮个正着,该学的东西没学到,还被捅到爹娘那去,两个人看了书一言不发,没两日特地抽空找他,跟他聊星星聊月亮,聊男人和女人那档子事,生怕没教好他,把他教到烟花柳巷去。
那时他才几岁?
说什麽染疮得病的事,差点没把他吓死……
“那两本书现在只有你看过——”
“不许再说了!”
“哦。”
宁知序眨眨眼,就这样坦然看着她,又挑挑眉梢,两个人面对面一言不发站了许久,实在憋不住,道:“其实你没必要这样,那书上没字,看起来不费劲,你想看的话就拿去——”
“那种书我才不看!扔掉!扔远一点!别再让我看见!”
“扔?你疯啦?好好的书扔了做什麽?”
宁知序拿她的话还给她,笑嘻嘻地说,“万一以後用得着呢?”
“你!”
苏静蘅脸涨得通红。
“不是不是——”
宁知序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想解释,然而对面一拳头轰过来,打得他眼冒金星,没说两句,打他的人已经羞愤地飘走,去竈屋吃饭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苏静蘅羞愤地吃完饭,羞愤地回到房间,羞愤地入了睡,又做了个羞愤的梦,醒来才不过三更天。
回想梦里的内容,她猛地摇头,冲出屋子去竈屋舀了瓢凉水喝,才勉强让自己清醒。
天上圆月高悬,山间银光如屑,月色透过敞开的屋门落在宁知序脸上,他抱着被子睡得正香。
苏静蘅站在檐下吹了会冷风看了会月亮,而後准备进屋,就瞧见他恬淡的睡容,瞬间定住脚步,静静看着他。
真好看。
唉,真好看,可惜长了张嘴,他睡着的样子可比白日讨喜多了。
说话的时候是一个人,不说话的时候是另一个人,眼前这副样子真像高门大院里富养的公子哥,打小学写字学作诗,待人有礼,说笑有度,睡着了就像仙人入定,别有一番安逸坦然的感觉,白天的时候怎麽就不能是这模样呢?
苏静蘅想着,慢慢走近,本想替他盖好被子就回屋继续睡,谁料刚到床边,宁知序忽然睁眼,寂静之中两人对视,没来得及说什麽,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起,简陋的床板上乱作一团,手不是手,腿不是腿,变成绳子拧作一团,宁知序惊恐问:“谁?谁在那儿!”
“……”
苏静蘅看他抱着被子吓得头发几乎要竖起来,深吐一口气,说,“是我。”
看清楚模样,宁知序愣了愣,当即躺下抚胸,轻声道:“怎麽是你……你不睡觉要做什麽?你不会——”
不会白天学到了新东西,晚上就迫不及待打算尝试了吧!?
宁知序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立刻抱紧被子缩在角落,说:“苏姑娘,当日成亲的时候说好了,咱俩各取所需,嗯这里的‘需’可不包括那方面的事……”
“……”
苏静蘅一番好心没来得及展现就被扼杀在胸口,再看宁知序那一副黄花大闺男的样子,躲在角落又羞又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我起夜看你被子没盖好,好心来帮你盖个被子,你竟然这样想我,真是龌龊!日後你再踢被子我一定不管你了,随你被冻死算了!”
靠山人烟稀少之处本就比城里凉些,现在才二月天还没到三月,他不盖被子万一着凉发烧她还要照顾他,苏静蘅撇撇嘴说:“你若是生病了我也不会管你,着凉就着凉,发烧就发烧,宁公子身强体壮,就是病了也一定能自己照顾自己,我去睡觉了,没事不许叫我,有事也不许!”
说罢连堂屋门也不关就回自己屋里,宁知序定在原地缓了会儿神,咽咽口水,再望向隔壁那面墙,心里竟有些失望。
什麽话都没说,默默将堂屋门关好,回到床上却怎麽样都睡不着,于是干脆起来点盏油灯,拿出前段日子从书铺买的书翻阅起来,翻着翻着,又觉得没意思,目光最後定在今天新得的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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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蘅到对面村里的鸡打鸣时方才入睡,睡前听见隔壁屋里起身的动静,没一会儿又歇下,後来没什麽声,她安心入眠,清早起得迟,宁知序热了饭等她一起吃,靠着同一张桌子两个人从头至尾一言不发,白日各有各的活计和打算,依旧是没说什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