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就说:“这也太简陋了……”
烧饭的婆子此时端着腌菜进来,听见他的话冷哼一声,说:“三文钱有三文钱的做法,五文钱有五文钱的做法,要吃满汉全席,叫东家多给点钱呀,一个院子里一共才几个人,人家愿意出钱雇厨子,没叫你们自己烧就不错了,还嫌这嫌那的。现在日子好了,年轻人一个个都过不了苦日子,哼,早出生个几十年,碰上打仗的时候,我看你们还挑不挑!”
一群人看她的脸色低下头,元渺在中间打圆场,苏静蘅给宁知序使眼色:“你别说了,把烧饭的惹急了,回头我连这都没得吃!”
宁知序:“……”
等婆子扯着那些几十年前的旧事说累了,骂骂咧咧出门,几人才松一口气。
柳嘉音和温思雁没苏静蘅能吃,两个人就着原来那份栗子鸡又吃了小半碗,收拾收拾碗筷就准备去歇息,屋子里一下子静了,元渺没打算走,换了个姿势看戏一样盯着他们两个。
宁知序给苏静蘅夹菜:“你吃。”
“嗯。”
苏静蘅羞涩地地点点头。
元渺在旁边傻笑:“嘿嘿。”
捧着下巴等他们接下来是什麽反应。
然而两个人互相夹菜,中间只聊一些这两天发生的事,旁的话不讲,一直到吃完饭,宁知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也没说出元渺想听到的话。
苏静蘅把宁知序送走,见元渺气愤不已,指着宁知序的背影就要狠狠指责,立刻捂住她的嘴,打个嗝说:“呃……撑死我了……还好他走了,再不走我真的要吃不下了。”
她现在实在没精力想其他的事,那栗子鸡吃了几口其实就已经饱了,一想到他带着鸡跑这麽远的路硬是没让菜凉一点,实在心疼,于是硬逼着自己又吃了点。
吃的时候心里就在想:他怎麽还不走呀,再不走我就要吐出来了,算了,今天你什麽都不说我原谅你了,你快走吧快走吧,下次送东西记得早点来,来迟了我真的没那个肚皮再吃你的东西了!
如今他果然走了,她心里一点不觉得可惜,只觉得庆幸,要不是吃撑了没有力气,她现在简直想高歌一曲给他送行。
元渺气急跺脚。
苏静蘅靠在门框上喘气,说:“别气别气,没事,他过两天肯定还来,你做得好,我瞧他今天可是气得不轻,就是可怜豆子了,他回去没准要找豆子的麻烦,你一定帮我给豆子买点好吃的犒劳犒劳他。”
“行!下次我跟他错开来,你要吃什麽,我们轮流给你送。”
苏静蘅想了想,说:“我呀,吃什麽都可以,只要不是栗子鸡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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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蘅说得没错,宁知序这一趟回去,果然比先前还要惦记她,如果说原本是觉得她有了个好归处,没他的日子过得照样开心,现在看了她每天的吃食,就觉得她日日都在受苦。
一定是每天天没亮就要起来干活,早上只能吃一碗稀粥和一个干窝窝头,中午和晚上就吃野菜和粗米饭充饥,说不定觉都睡不好,会被饿醒,就是这样,还要卖力干活,一双眼睛整日对着那被劈成八股十二股十六股的细线,头疼了没人替她按,眼睛酸了也没人替她揉。
这算什麽好归宿?
待在他身边虽然会有其他的麻烦,但至少饿不着肚子。
为这事他辗转难眠了几夜,一边觉得苏静蘅日子过得辛苦,另一边又为别人能照顾他而自己不能伴在她身边而觉得抓心挠肝地着急与气愤。
白日村里叫他去划龙舟,为给自己找些事情做,逼迫自己莫要多想,他划得简直卖力,一上船二话不说把桨甩得飞起,李和薪看得目瞪口呆,半天得出个结论:这一定是为苏静蘅做的!他要在端午龙舟赛上拿第一讨她欢心!
只可惜他们村年年倒数,今年就算加他一个,也没希望拿第一,队伍里的其他人根本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参加比赛只是讨个节日的喜庆和欢愉。
他回家把这事说给元渺听,元渺问:“那你划得卖力不卖力呀?”
李和薪顿觉给自己挖了个坑,忙说:“卖力卖力!”
元渺又问:“那是他卖力还是你卖力呀?”
李和薪自然说:“是我卖力。”
元渺就笑:“那明天告诉阿蘅她相公划龙舟划得没你好。”
李和薪于是改口:“那还是他卖力些。”
当夜就没能上床,第二天再与大家夥会合,划得比宁知序还要卖力三分。
除了他们俩,李和煦对这件事也十分上心,不为其他,因为今年队里的鼓手是李良月。
身为洛地龙舟赛第一个女鼓手,若是照往年那样拿了倒数第一,那些空长脑子只知道耍嘴皮子的人见了不知道会怎麽编排,他不指望着这次能拿第一,但好歹不要拿倒数第一,这样有个垫底的,若有人嘲他们,最後一名自会为他们冲锋陷阵。
于是他们三个一个为了排解烦恼化悲愤为力气,一个为了晚上回家能睡床,另一个在心上人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努力,号子喊得一声比一声响,短短两日整个船队的气氛都被调动起来。
李良月站在船头对此颇为满意,去见苏静蘅的时候也把这件事说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