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
“叫我做什麽?”
宁知序叹一口气,说:“我见着三叔母了,她叫我向你问声好,托我告诉你,她如今过得很好,叫你莫要担心她,也望你过得好。”
宁正怔住,喃喃:“怎地……在哪里看见的她?哦……我晓得了,是她家……”
“三叔想叫我怎麽回她?”宁知序望着他的眼睛问。
“你就说——”
宁正不由自主地望向远方,在心里深深思考过,回答,“就说我也好,虽然不比从前,不过,只要她好我就好。”
“三叔——”
宁知序听见他这话,心里好像更加空了一块,在日头底下无言站了一会儿,呆呆着正要离去,宁正忽然在背後问他:“你来这只为了这事?”
“我来拿药。”
“哦,拿药。”
宁正用力吸了两口气,视线不知道在看哪里,像是透过他看後面的石头,说到药的事,他说,“我病了。”
宁知序小心扫了他一眼,知道他病了好些年,此刻不敢多说,微微颔首,道:“虽病了,养了些时日,如今看着却是好多了,三叔在府上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然三叔母问起来,我不好回她。”
“我病了……”
宁正还是那麽说,缓缓举起颤抖的手给他看,“我是真的病了……”
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说着说着腿也开始抖,伺候他的两个小厮见状扶他到边上坐下,看他说话语无伦次,宁知序行过礼後便打算离开。
宁正最後对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我原以为你走了我就会好,可是我还是病了!”
宁知序顿住,回头看他,繁密地树枝下聚着一大团阴影,宁正趴在石桌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不能自已。
满院都是他的哭声,一直到宁宣的文泽院前,方才听不见。
宁知序依规矩站在门口,等通报过进去,正巧碰上宁宣从後间出来,见面并未问好,他满心疑惑,问宁宣:“三叔这些天身子怎麽样?刚才遇见他,好似比以前病得还重些。”
宁宣诧异看他,眉间几不可见地抖动,随後说:“你都这模样了,竟还有心思关心他?”
“他是我三叔,我当然该关心他。”
宁宣闻言冷笑一声:“他的事二叔管得最多,前些天给他叫了大夫,未见有何不妥,素日喝些汤药调理,能不能好,要看天意。”
“……”
宁知序若有所思,旁若无人寻了个位置坐下。
难得见他这个样子,宁宣见状微微仰首,问他:“你来不是求药的?”
“是。”
宁知序轻飘飘地回答,按照宁宣从前的意思,对他说,“请大哥赐药。”
“……”
见宁宣定在原地没有动作,宁知序微微偏了偏脑袋,问:“大哥?这次可有药?”
“……”
宁宣回过神,挑眉道,“有,不过还有最後一瓶,听说你这平日进城会去各大医铺问药,可问出什麽结果来?”
“不曾。”
宁知序果断回答,去药铺问药的事没避着宁府,做人应该有些求生的欲望,更别说他为了一颗药低声下气这麽些年,骤然离府,要是全然不在意那才反常。
“想也知道。”
宁宣坐下深深叹了口气。
宁知序看他:“大哥是真心觉得可惜?”
“难不成还是假的?”
对着才上的茶浅抿一口,他有些病态地低声自语道,“早知道那封信当初就不烧了,也是一时冲动,如今只剩那麽点药,真是没意思,日子果然是过一天少一天啊,我倒还想再与你做几年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