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薇欲言又止,但见他言语果决,不敢硬碰硬,只得识趣缩了回去。
室内有水,李湛盥洗後,便脱衣上榻躺下。
馀薇缩在最里侧,背对着他,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些许微风从窗外涌入,馀薇紧绷着身子,随时留意身後男人的动静。
过了许久,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她稍稍放下心来,以为李湛已经睡熟。不料一只手冷不防搭到她的腰腹上,把她捞进怀中。
背脊抵到温热的胸膛上,馀薇忙去掰他的手。那臂弯坚实有力,轻易将她禁锢在怀里,无法挣脱。
身後的男人无耻道:“我怕冷。”
出尔反尔,馀薇想掐死他的心都有!
李湛厚颜无耻把头埋进她的发中,贪恋嗅她身上的馨香。
这是他的妻,鲜活的,灵动的,充满着生命力,而不是那个缠绵病榻,毫无生气的枯败存在。
他一点都不愿去回想过往,只想看眼前。然而他心中亦明白,这样鲜活的人儿仅仅只能存活九年。
想到这里,李湛心底不由得滋生出些许阴霾。
臂弯加重力道,把她收拢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
馀薇犹如待宰羔羊般挣扎,她迫不得已放软态度,试图唤醒他的良知,“殿下……”
耳边传来男人心绪难平的声音,“唤我七郎。”
馀薇不明白他的复杂心思,只得硬着头皮道:“七郎。”
李湛得寸进尺,“唤我夫君。”
馀薇:“……”
锦被下的手被他十指紧扣,耳畔传来温热的吐息,男人亲昵诱哄,“唤我夫君。”
馀薇心中怪异,不禁对李湛生出几分怀疑,难道他也重生了?
见她久久不吭声,李湛不痛快道:“三娘还在惦记着周二郎吗?”
馀薇回过神儿,别扭道:“夫丶夫君。”
李湛彻底舒坦了,在她身後轻声呢喃:“七郎心悦三娘,天地可鉴,日月为证,此生不渝。”
那时他说话的语气低沉,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缱绻。如果不是经历过九年婚姻,她差点就信了。
他说爱她,他爱的不过是他的征服欲,毕竟像他那般高高在上的权贵,哪能容许女人对他漠视呢?
喜帐里的男女虽亲昵相拥,却同床异梦。
起初馀薇紧绷着心弦,怕他强取,後来见他遵守承诺,便困乏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是遭遇的经历太过奇诡还是其他,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死了等着鬼差前来勾魂,结果左等右等,等来李湛拿着铁链问她往哪里跑……
“啊”的一声,馀薇被噩梦惊醒。
睁开双眼,天色已经亮开,龙凤烛也燃到了尾声,身边的男人不知去向,喜帐里只有她一人。
馀薇浑浑噩噩坐起身,周边的一切陌生又熟悉,似真似幻,似梦非梦。
昨日发生的一切简直匪夷所思,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疼!
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她又疲惫地躺下,想到上午还要进宫谢恩,心底不禁生出些许厌烦。
“娘子?”
门口传来周氏的声音,馀薇无精打采回应。房门开啓,一衆丫鬟婆子前来伺候她洗漱。
周氏担心了一夜,生怕馀薇想不开闹出岔子,但见她没有异常,才稍稍放心。
“娘子该起了,等会儿还要进宫谢恩,恐误了时辰。”
馀薇不想动。
周氏看向仆妇们,做了个手势打发,一行人陆续退了出去。
“娘子……昨夜可曾受委屈?”
周氏委婉询问。
馀薇坐起身,淡淡道:“不曾。”
周氏轻言细语道:“娘子心里头的苦奴婢都明白,只是事已成定局,总得往前看。”
馀薇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