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梨又跑到鸡窝旁,蹲下盯着看:"它们真的会下蛋吗?"
胡萍被逗得直笑:"不下蛋我养它们干啥?"
簪冰春看着塞梨兴奋的样子,忍不住也笑了。
中午的饭菜刚撤下桌,随权就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该走了该走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匆忙。
法斯文点点头,把最後一口水喝完:"好,那走吧。"他站起身,顺手把椅子推回原位。
胡萍连忙跟着站起来,围裙上还沾着刚才做饭时蹭上的油渍:"我送送你们吧。"她说着就要去拿外套。
簪冰春突然想起什麽:"我去拿个包。"她快步走向里屋,脚步轻盈。
法斯文趁着这个空档,朝随权使了个眼色。随权会意,走到胡萍和簪建国面前:"叔叔阿姨,过来一下。"
胡萍疑惑地走近:"怎麽了小权?"她的手上还带着洗菜时留下的水珠。
法斯文动作自然地走到餐桌旁,从口袋里掏出一沓折得整整齐齐的钞票,悄悄塞到了盘子底下。他的动作又快又轻,连站在旁边的簪建国都没注意到。
随权馀光瞥见法斯文完成动作,立刻笑着说:"没事了没事了,就是舍不得你们。"他挠了挠头,笑得有些腼腆。
胡萍被逗笑了,眼角挤出几道皱纹:"哎呀,记得多来家里玩。"她伸手拍了拍随权的肩膀。
簪冰春从房间里出来,头上戴着那顶熟悉的棒球帽,手里拎着个小包。法斯文很自然地接过包:"走吧。"他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簪冰春的手背。
四个人往村口走去,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路过簪星月家时,她正拿着铲子在院子里松土,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簪星月擡头看见他们,停下手中的活计笑了笑。簪冰春朝她招手:"走不走?我给你买机票。"她的语气很真诚。
簪星月摇摇头,铲子插进土里:"不去了。"她的目光在塞梨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塞梨注意到她的视线,扬起下巴:"冰春朋友啊,来帝都报我塞梨名,没人欺负你。"她的语气里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
簪星月被逗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塞梨啊,你名字真好听。"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乡下姑娘特有的淳朴。
塞梨甩了甩金色的长发,发丝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当然。"她的表情理所当然。
簪星月接着说道,语气里带着真诚的赞叹:"有没有人说过,你长了一张国民女神脸?"
随权立刻接话,声音里带着笑意:"我说过。"他看向塞梨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法斯文的目光在簪星月身上停留了几秒,两人四目相对。簪星月先移开视线,摆摆手:"走吧冰春,我考上大学去找你。"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簪冰春点点头,四个人继续往村口走去。走出几步後,簪星月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
簪星月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土的旧布鞋,又摸了摸洗得发白的衣角。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塞梨的背影——那身名牌连衣裙在阳光下泛着高级的光泽,脚上的小皮鞋一尘不染。
她转头看了看身後低矮的土房子,墙皮剥落的地方露出里面的黄泥。院子里晾着的衣服在风中轻轻摆动,都是些穿了多年的旧衣裳。
塞梨的笑声从远处传来,清脆得像银铃。簪星月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铲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知道,有些差距不是靠努力就能跨越的。就像她永远不可能像塞梨那样,随随便便就能买下一架飞机,或者轻描淡写地说出"报我名字"这样的话。
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映出一双倔强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铲子,用力地铲进土里。一下,又一下,仿佛要把所有的不甘都发泄在这片土地上。
远处,法斯文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见簪星月弯腰劳作的背影。他的眼神暗了暗,但什麽也没说,只是更紧地握住了簪冰春的手。
村口的柳树下,一辆三轮车已经等在那里。司机是个黝黑的中年汉子,正蹲在路边抽烟。
"就送到这儿吧。"法斯文转身对胡萍和簪建国说。
胡萍的眼眶有些发红,但还是笑着点头:"路上小心。"她的手在围裙上无意识地擦着,虽然上面早就没有水了。
簪建国站在一旁,沉默地点了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看不太真切。
塞梨突然冲过去抱了抱胡萍:"阿姨,我会想你的!"她的声音闷在胡萍的肩膀上。
胡萍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一愣,随即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好孩子,常来玩。"
随权站在一旁,看着塞梨难得流露的真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法斯文把行李放上车,转身对簪冰春说:"上车吧。"他的声音很轻,但不容拒绝。
簪冰春最後回头看了一眼父母,又看了看远处簪星月家的方向。她深吸一口气,迈步上了三轮车。
发动机发出突突的响声,车子缓缓啓动。胡萍和簪建国的身影在後视镜里越来越小,最後变成了两个模糊的黑点。
塞梨靠在随权肩上,难得地安静。法斯文握着簪冰春的手,谁都没有说话。
风吹过田野,掀起一片绿色的波浪。远处的山峦起伏,像是一幅水墨画。三轮车在土路上颠簸,载着四个年轻人,驶向未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