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食是面条,薛屿也不知道是什麽面,吃起来像是放了好多年的挂面。
她拎着餐袋小跑着赶回来,却看到周斯衍在路口等她。
他外出时不喜欢露出太多皮肤,外套只是用洗衣机甩过一遍,他也披在身上,站在昏黄路灯下,即便大着肚子,肩背还是挺直。
“你怎麽出来了?”薛屿上气不接下气朝他跑来。
周斯衍接过她手里的餐袋:“怕你找不到路,就下来了。”
即便是晚上,气温也丝毫没有下降的趋势。
薛屿出去这麽一会儿,湿哒哒的头发都干了,一团枯草一样散在肩头。
她擡手扇风,自信满满:“这边的路不复杂,我走一遍就认识了。只有白塔那边的路,我才会找不到方向。”
回到宾馆的房间,两人把所有食物都吃光。
走了一天的路,累得不行,蓝莓和黑眉也团着它们的孩子,睡在了沙发上。
两人还是一起睡,薛屿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一沾枕头就睡。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周斯衍拉起她的手,她以为是让她把手放在他肚子上安抚孩子,但没有,周斯衍只是握着,再没有其它动作。
*
时间很紧,他们是外地来求医的,只能在南洲停留七天。
昨天从关卡走到城里,也算是一天,现在只剩下六天时间。
必须要抓紧去找医生,研究一下到底怎麽做手术把孩子取出来。
是关汛给介绍的一家地下医院,真的是地下医院,为了躲避政府的检查,这些黑诊所基本都建在地下室。
薛屿和周斯衍从一条小巷子过去,在一名二道贩的带领下,进入一个满是霉斑的洞口,再往下是一条黢黑的,没有光亮的潮湿洞道。
二道贩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精神体是一只很漂亮的鹦鹉,就站在她肩头。
女孩性格开朗,亮起手电对他们说:
“放心,入口虽然破烂,但里面的医疗设施很好的!坚持坚持,柳暗花明又一村嘛!等过完这条路,就是豁然开朗,峰回路转啦!”
薛屿和周斯衍出发前,都把各自把精神体收回脑海中的精神图景了。
只不过它们的小宝宝没法收,小海马的主人是周斯衍肚子里的孩子,这孩子还没能控制精神体呢。
薛屿只能把小海马放在口袋里。
好在小海马很乖,打着鼾睡觉,不吵不闹。
洞道湿滑,很潮热,洞壁全是青苔和霉斑。
薛屿心里五味杂陈,暗自愧疚,觉得带周斯衍来这种见不得人的地方生孩子,很对不起他,也对不起孩子。
好在如女孩所说,穿过狭长洞道後,就是另一方天地了。
里面灯很亮,地板是金属地板,光可鉴人,完全不像是黑诊所,设备完善。
来回穿梭的医生和护士都穿着制服,看来很专业。
女孩把他们带到産科,收了医生给的中介费,兴高采烈走了。
医生是名女性,姓林,二十六岁的模样,态度很好,看起来也是见多识广,面对周斯衍作为一个男人怀孕的事,她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只是简单问了前後原因,就安排他去做检查。
服务不错,就是贵。
薛屿忙前忙活交费,陪着周斯衍去拍片采血。
等检查做好了,带着片子和验血报告重新回到林医生的诊室。
林医生盯着片子看了一会儿,说道:“你们想留下孩子呢,是可以的。但是患者是男性,没有産道,只能剖腹産,你们能接受吗?”
周斯衍点头:“可以。”
林医生在镶嵌于桌面的触屏上点了点:
“整个手术下来,需要八十二万洲元。我们这里不接受白塔的新币,只收南洲的洲元,而且要现金。”
“如果你们选择打胎的话,费用是比较低的,只需要五万洲元就可以,你们好好考虑一下。”
薛屿自己没钱,孩子也不在她肚子里。
一切决定权她都交给周斯衍。
周斯衍没有任何犹豫:“可以接受剖腹産。”
林医生点点头,在桌面屏幕输入一些代码,又问:“对了,你们打算要二胎吗?”
向来淡定沉稳的周斯衍,先是和薛屿对视,这下子也不可抑制地透出点尴尬和茫然。
薛屿抱着背包,往前挪了一下椅子,问道:“林医生,这是什麽意思呀?”
林医生稍作斟酌:“嗯,他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