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这是在威胁她?纪时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心说,你爱待多久就待多久,最好跟车一起变成化石。
她猛地掐断电话。
南意下戏回来,看见楼前停了辆劳斯莱斯,车灯没开,安静蛰伏在浓重的夜色里。
她以为是庄俞钦,就上前敲了敲驾驶室车窗玻璃,隔了几秒,车窗才降下,露出一张意料之外的脸。
“沈公子是来找纪小姐的?”
沈确没有说话,黑眸盛满了不耐。
现在倒是连装都懒得装一下了,南意在心里笑到不行,旁敲侧击道:“时愿现在最想听到的只有一句话,要是沈公子没准备好开口,可以直接离开,不然你说再多,都不会改变她的决定。”
沈确眯了眯眼,终于出声:“什麽话?”
道歉?看她的表情,又好像不是,那能是什麽?
南意挑明:“承认你对她的感情。”
沈确心脏一震,“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麽。”
南意笑了,“当局者迷丶旁观者清这道理不假,但像沈公子这麽迷的,也是相当少见。”
一个用冷漠包裹腐烂心脏的人,还总是自大到以为能看透其他所有人的心。
一被戳穿心思,就躲进龟壳里,用逃避粉饰太平。
说实话,有点可怜。
南意还想说什麽,听见身後脚步声传来,稍顿後扭头,看见纪时愿朝他们走来,脸色很臭,片刻卡在台阶上不动了。
南意上楼後,纪时愿才主动拉进用沈确的距离,她借着微弱的路灯,看清他消瘦不少的脸,眼睛裹着浓重的雾,沉沉的,压得人透不过气。
纪时愿拉了拉後座车门,毫无反应。
沈确说:“坐副驾驶。”
纪时愿差点被气笑。
现在是他在求她好好跟他聊一聊,那他有什麽资格用趾高气昂的语气命令她?
她态度坚定到冷硬,“你要是诚心想跟我聊就打开後座,不然在我俩正式离婚前,我都不会再和你多说一句话。”
五秒的死寂後,纪时愿拉开车门。
一上车,她就听见锁扣落下的声响,和那晚他带她离开Ash後的情形如出一辙,只是这次她心里没有升起任何不安和无措,毕竟现在处在上风的人是她。
“你想聊什麽?”纪时愿率先打破沉默。
“怎麽样才能让你收回离婚协议。”
两个人在後视镜里对上视线,眼神都很黯,片刻她轻声回:“你明明知道。”
沈确忽然想起南意刚才说的那些,“我不知道。”
一声比一声响亮,“从来没有人教过我,我怎麽可能知道?”
他和她是不一样的。
她唾手可得的爱,却是他耗费整个童年都没能得到的东西,也因在人格塑造期不曾拥有过它,他才会长成现在这副人不像人丶鬼不像鬼的模样,又怎麽能做到理解爱本身,再轻而易举地将爱宣之于口?
而这间接导致了他们看待问题的角度和解决问题的方式完全不一样。
他看似无所畏惧,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实则在面对自己从未经历过丶或是没有十足把握可以完好应对的事情上,只会选择逃避或冷处理。
而她呢,一开始也会逃避,但到最後还是会直面问题的根本,尤其是在感情上,说白了,就是因为她不惧怕失去,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主动到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这声落下後,纪时愿对他不识情爱的埋怨和责怪,瞬间消失殆尽。
她无力地张了张嘴,吐出一句:“那你想要我教你吗?”
沉默让沈确的态度变得模糊不清。
“不管你想不想,我都没有自信教会你,”纪时愿唇角勾起一道嘲弄的笑,“你用了十几年,都没能将我变成第二个你,那我又得用多少年,才能重塑你腐烂的心?你当我胆小也好,至少就这件事,我赌不起,我的人生也不可能一直围绕着你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