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翼道:“走,要好吃的,跟我来!”
明贡跟乾翼来到河边,那里十几个船工正把粮食一袋袋地从粮船上搬运下来。满满一船粮,一时半刻卸不完。乾翼过去跟船主说着什麽,船主点了点头。乾翼从船上扛了一袋粮就跟着搬粮的船工们走。明贡远远看着,他的脚在发软。
乾翼到明贡前时,说:“你还有力气不?”
明贡直摇头,叹道:“这个苦力也得吃了饭再做呀。”
乾翼没说什麽,继续扛着米袋走了。
当乾翼搬第三袋米时,明贡也跟在了後面,扛着一袋比较小的,直喘着粗气。
好不容易搬完了,船主给乾翼几块硬币。乾翼抛着一枚硬币,向趴在地上像散了架的明贡直笑。明贡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哀哀地说:“够喝两碗粥吧?”
乾翼晃着钱,说:“衰人,再不起来一会连粥都没的喝了。”
明贡只好有气无力地跟着乾翼走。
在路摊吃粥,乾翼与明贡都只得半饱,然後回客栈睡觉。尽管床板硬,但也是这些天来两人第一次上岸睡觉,相比小船,已经是很舒服了。
夜半,明贡被乾翼拍醒,明贡气得差点跟乾翼打架,因为他梦中正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乾翼道:“明天咱们还是搬回小船住吧,能省点钱。”
明贡肉没吃着,又想到明天得回去睡又窄又硬的船板,哼了一下连忙睡觉,他要珍惜这睡床板的好时光,说不准还能再梦回那碗肉。
第二天,乾翼与明贡搬出了客栈,但是他们的船再也找不到了,明贡骂骂咧咧道:“呸,呸,什麽世界。”
什麽世界?
乾翼虽然以前在落日山中无数次地想象外面的世界,但真的落入了其中,衣食住行,也是很伤脑筋的。好在,这个世界在乾翼的眼里还颇为新鲜,西云镇的一人一物,都对乾翼造成视觉的冲击。乾翼感到自己一无所知,应该从头学起。
船丢了,乾翼却无所谓的样子,对明贡说:“看来我们只好在这多呆几天了。咱们今天得找活干。”乾翼心想,怎麽也得先攒一笔小钱,再到别的地方去。乾翼还真是一穷二白,这是与世隔绝的结果,怪不得别人。而且落日山下即使有万两黄金,也是不可能带出来的。有钱千里通,没钱可是寸步难行啊,乾翼想到这,不禁腹诽命运一下。
明贡说:“要干活也要找省力气的干。”
乾翼问:“有麽?”
明贡:“有吧。”
乾翼问:“会麽?”
明贡:“别问我,怕你了,管饭就成。”
乾翼与明贡终于在小镇里找到一份临时工,在醉花楼酒店当夥计。两人就是干些端盘子丶扫地丶挑水丶运柴等重活。包吃,但住宿不管,每天每人十几块钱。
醉花楼老板祝江是一位有点儿发福的中年人。对乾翼与明贡这两位送上门来的青年人还比较满意。他看着乾翼与明贡干活还卖力气,心想:“山里来的,好使唤。”
醉花楼的年轻小姐姐们,都停下手中的活,看乾翼与明贡干活的傻样,吃吃地笑。小翠笑得最好看,这是明贡的第一印象。祝江训道:“别笑,别笑,你们没见过年轻男人不成,全都给我干活去。”
明贡觉得很不好意思,脸早就红到了脖子。
乾翼还是无所谓的样子,话也不多,只是干活。明贡翻了一下白眼,说:“瞧你那死样。”
酒楼的夜晚,来的客人很多,一拨客人吃完,乾翼与酒店的夥计们就得赶紧收拾那桌上的残羹冷饭。“每一天都扔掉这样的大鱼大肉?”乾翼问一位夥计。
夥计答:“是呀,有什麽奇怪的。大爷们吃不完就扔,喝剩的就倒。”
这个世界够浪费的,乾翼一时呆住了。
乾翼正在思考中,就被领班的小翠叫住:“喂,大个,扔人去。”
乾翼跟着小翠到别一包厢,那里一醉汉一团烂泥似地扒在桌上。小翠道:“把他扔到河边去!”
乾翼把醉汉扛起来就走。边走边想:“扔鱼扔肉还扔人,这也够奢张的。”
这一晚,乾翼共把六个醉汉扔到了江边。有一人醉得有点疯,乱抓乱嚷,乾翼一掌把他打昏。
乾翼看着那些被扔下的人,怎麽看他们都像垃圾。
一个问题难住了乾翼:“是人在浪费着世界,还是世界在浪费着人?”
夜深人静时,乾翼与明贡走出酒店,无处可宿,他们在江边走着。明贡说:“乾翼,咱们不会就这麽混饭吃吧。都被小姑娘看扁了。”
乾翼呵呵一笑:“今天你扭头看了小翠六次,也太夸张了点。”
明贡当胸给了乾翼一拳:“抢苇儿又抢不过你,别的姑娘也不让我看呀?我是男人了,看几眼姑娘有什麽。”
乾翼默然无语,他想念起苇儿,心道:“好在没让苇儿跟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