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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海棠绽放（第3页）

茶水间突然爆发的惊呼声救了这场暗流涌动的会议。前台罗西西举着平板电脑的手在发抖：“陈浅。。。国家线出来了，你的考研成绩整整比国家线高了60多分！”全息成绩单悬浮在空中，建筑史满分栏的数字在智能玻璃上折射出七彩光晕，宛如一道希望的曙光。

陈浅却盯着周漾正在把玩的松木簪。当他看见她将簪子斜插进智能合金样本的裂隙，孔雀蓝金属突然绽放出与梁代青瓷完全一致的冰裂纹时，忽然明白那些通宵计算的参数，不过是写给时光的密码，藏着他们之间难以言说的默契。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感动和惊喜，望向周漾，两人的目光交汇，仿佛在那一刻，时间都停止了，千言万语尽在这一瞬的对视中。

“去准备面试吧。”周漾突然将簪子抛还给他，镜片後的目光难得柔和，“记得把《营造法式》第三卷的举折系数重新验算，误差超过0。01度，我可不会在推荐信上签字。”

她转身时月白休闲裤扫过实验台，昨夜陈浅偷偷替换的创伤膏不知何时已躺在她的笔筒里，金属外壳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

转机出现在一场突如其来的雷暴夜。陈浅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办公室只剩智能合金样本箱规律的“滋滋”声。

当他发现周漾的笔记本电脑孤零零躺在工位时，窗外的闪电正将南城河劈成两半。

抱着电脑冲进雨幕的瞬间，他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撑着透明雨伞站在路灯下。

“学姐！你的电脑！”雨水糊住了视线，他却精准地把包着防水布的电脑塞进她怀里，又手忙脚乱地掏纸巾：“屏幕没擦干净。。。还有咖啡渍，我丶我回去处理！”

记忆碎片如闪电般劈进脑海：千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夜，小学徒捧着江怀月的设计图奔跑在宫墙下，图纸边角沾着她不慎滴落的朱砂。

而此刻，周漾撑着透明雨伞站在路灯下，发梢的水珠与记忆中江怀月鬓角的雨滴完美重叠。

转身要跑时，周漾的声音穿透雨幕：“等等。上周送伞。。。真的只是担心我？”周漾的问题让陈浅怔住。他想开口，却看见幻觉里的小学徒正对着江怀月摇头，手里攥着半块没送出去的麦芽糖。

陈浅猛地转身，雨水顺着睫毛往下淌。他忽然想起吴谐拍着他肩膀说的话：“兄弟别怕，清者自清，我还能不知道你？”此刻好兄弟的话给了他勇气，“当然！就像现在送电脑！还有团建带水果，做饭，骑车。。。都是因为真心！”他脱口而出。

他想起某次加班，他笨拙地给周漾递草莓，她耳尖泛红的模样，竟和记忆中江怀月接过他削的木簪时如出一辙。

与此同时，赵涔亦在繁星集团的办公室里，盯着一份古代地契复印件——上面赫然画着靖和年间的粮仓遗址，旁边批注着“江氏营造，学徒陈姓”。

他指尖的钢笔顿住，终于明白为何陈浅的污染物扩散模型能精准定位六朝粮仓：那不是计算，是刻在灵魂里的记忆。

陈浅的声音不自觉拔高，“杨彬云那封邮件就是无稽之谈，我做这些，从来不是为了什麽项目资格！”

周漾沉默着伸手，指尖擦去他脸颊上的雨水，袖口的智能合金碎屑在路灯下明明灭灭：“进来伞里说吧。杨彬云被开除了，老姜查到匿名邮件的IP地址了。”

这场暴雨来得蹊跷，14楼公寓里，陈浅裹着毛毯打喷嚏，周漾煮了姜茶下楼放在他面前时说:"其实我早就信你。"

她翻着他做的污染物扩散模型资料，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批注，"这些数据连小数点後四位都核对过，根本不是为了讨好谁。"

“因为你说过，真正的建筑要扎根历史。”陈浅盯着她发梢滴落的水珠，突然想起修复古寺庙时，她站在全息投影的古建模型前，说“误差是对历史的亵渎”的模样，“就像智能合金模拟古代建材，误差越小，离真相越近。”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智能玻璃，在周漾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

她把松木簪放在他掌心："明天帮我分析这个，上面的'天监七年制'说不定和智能合金的自修复特性有关。”

陈浅握紧簪子，突然笑出声。原来那些被误会的关心，那些熬夜修改的参数，都在为这一刻铺路——当科技与历史重叠，他终于读懂了周漾藏在严苛要求里的温柔密码。

三天後的清晨，考古队的紧急通讯震动了整个工作室。

周黎洁的全息投影在雨雾中闪烁：“陈浅！古河道发现的宋代糯米浆配方，和你改良的智能合金成分吻合度98。7%！”

陈浅盯着实验台上自动运转的合金样本，孔雀蓝表面正缓缓浮现出《营造法式》的卷云纹。

全息投影的南朝飞天正在雨中跳胡旋舞，飘带缠绕处显出周漾二十二岁获奖作品的等比模型。

当他看清檐角举折系数正是自己考研试卷最後一道大题的标准解时，怀中的古籍突然散落，泛黄的宣纸上浮出荧光勾画的批注——是周漾的字迹，像是跨越时空的对话。

他蹲下身，捡起散落的古籍，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些批注，心中满是感动。

南城河的晨雾漫进工作室，全息飞天与真实的雨燕在智能玻璃上交相辉映。

智能手环疯狂震动传来消息，考古队的周黎洁在他们四人小群里发来紧急通讯：考古队发现的宋代糯米浆配方与智能合金成分高度吻合。

消息传来时，陈浅正在实验室里调试松木簪的全息投影。

突然，投影里的江怀月转身，对他（或说，对千年前的小学徒）说：“误差是对历史的亵渎，但人心的误差……或许是天意。”

“还愣着干什麽？”周漾不知何时站在实验室门口，手里捏着赵涔亦刚送来的咖啡。

她看着陈浅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想起这几个月来，少年如何用明媚的坚持融化她心中的冰——他会偷偷在她的马克杯里放褪黑素软糖，会在她熬夜时送来暖手宝，会在她被赵涔亦质疑时，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反驳：“学姐的设计没有问题！”

她进了实验室晃了晃他刚捡起摊开在桌面的《营造法式》手札，扉页夹着的海棠花瓣早已压成标本。

“南城河全息投影项目——六朝粮仓遗址的全息复原项目，缺个能把误差控制在发丝级的主设计师。”

南城河全息投影项目第一次演示当天，陈浅作为六朝粮仓遗址的全息复原项目主设计师站在台上。

当虚拟的六朝粮仓在雨雾中缓缓升起时，他看见记忆里的小学徒正扶着江怀月登上脚手架，两人的影子与他和周漾的身影重叠。

赵涔亦坐在会议室後排，手中捏着那枚宋代铜钉——他终于承认，自己对周漾的执念，不过是对当年遗憾的补偿。

而陈浅手腕上的檀木手串，正散发着与周漾办公桌上木料相同的香气，那是跨越千年的默契。

“误差率0。01%。”周漾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她看着陈浅，镜片後的目光不再是严苛，而是带着笑意的温柔，“做得不错，陈工。”

陈浅望向台下，雨燕掠过智能玻璃，在周漾眼角的泪痣旁划出一道弧线。他知道，靖和年的遗憾已被现代的科技与勇气填补。

那些曾被误解的关心丶熬夜修改的参数丶突然闪现的记忆碎片，都是命运为他们准备的密钥——当科技的精准遇上千年的情愫，0。01度的误差不再是亵渎，而是跨越时空的完美契合。

智能合金样本箱里，孔雀蓝的金属表面正缓缓浮现出八个古字：“榫卯相扣，岁月成歌”。

陈浅转头看着周漾放在办公包里裹着防水袋的那把淡蓝色雨伞，屏幕上全系投影屏幕里织出“0。01%误差率达成”的字样时，他终于看清那些严苛到变态的要求里，藏着一场跨越六朝的甜蜜私语，在这个早春，开出了最绚烂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