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反复下水,寿命也会走到尽头的。其他人的船保养得好能用二十多年,我们巡逻队的船,不太一样。”犽加故作神秘地笑笑,“它们在卡穆伊战士的手里,能用很久很久。”
夏油杰扶了下五条悟的胳膊,示意他看船底。
他俩注意到,船底有跟犽加项链上形状相同的文字痕迹。
兰科顺着二人的目光解释道:“这是用海豹油脂和鲑鱼血刻涂的咒文,等一下进了海里你们就知道它能做什么用了。”
“这是咒具?”
“对。”
最后一条独木舟被小心抬出。
船身比想象中轻,表面打磨得异常光滑。犽加检查了每一条船的绳索,然后对所有人点点头。
“都齐了!”他说,“该出海了。”
船屋群紧邻海岸,高于潮汐线,背靠神树林,面朝礁石区,在入海口北侧。
少年们一边走,一边借着月光回头看。
放眼望去,数百间船屋。
古代中华的《东鞑纪行》中曾经记载过东鞑夷的居所——舟屋如雁阵沿海而列。此刻,就是这样的景象。
入海口岸,祭司已经在等着了。
“今晚出海的就只有你们?”
“嗯。阿母,巡逻队之外的船不过去。”
“好,大家都拿上火把。”
尼萨托婆婆是阿伊努咒术连的老祭司,兰科和犽加的阿母,小蓬萨克的外婆。
这位萨满穿着菘蓝的麂袍,左肩斜披熊皮——熊皮还保留着完整的头部,前额戴了海象牙牌,唇周有着黑色纹面,手背螺旋纹身,灰白长发编成粗辫,用鹿角发扣束起。
“阿托伊咔。”
萨满背部垂挂铁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
“阿托伊咔。”
她停在每条独木舟前,用白桦木屑轻轻擦拭船头。木屑擦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淡淡的松香。
阿伊努术师们站在各自的船边,举起火把。
这些传统火把由松脂和海藻捆扎而成,外面缠着晒干的鲑鱼皮。女人们和男人们用燧石打火,火把立刻窜起橘红火苗,在风中微微摇曳。
夏油杰试了几下,手皮磨得有点痛:“这个打不着火,谁有打火机?”
萨满到他面前。
“用点力,斜着,‘嘿’一下,决心满满的碰下去。”
“不能用打火机吗?”
“不行。”
“那我找犽加借个火去。”
“不行,不行。”
“为什么?”少年忍不住问。
萨满说:“每个人都要拥有火焰,从别人那里借来的火是不完整的。”
两个少年再次尝试。
嗵……嗵!
他们也有了自己的火焰。
萨满站在火光中。
“阿托伊咔,托麻托阿奇,哼唷,哼唷。”
火光摇曳。
萨满低吼一声!
众人举起火把应和!“哼唷!哼唷——”
喉音如浪,假声似蟹,木口琴嗡嗡。他们踩着潮汐的节奏,左手开合如蟹螯“咔嗒”,右手举着火把慢慢画螺旋。
叮咚叮铛。
叮咚叮铛。
火把与蟹的问答。
火把问:
“神灵的火光,照耀黑夜,”
“海底的居民,可愿前来?”
蟹群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