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能教我们吗?教我们怎么用力量?”
菜菜子也挤过来,瘦小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对!我们能帮您干活!我会洗菜,姐姐会生火,我们吃得很少的……我们不要您的钱!我们想跟着您!夏油大人!”
夏油杰感觉胸口被什么堵住了。
他轻轻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手指碰到她们干枯的发丝后心脏的软肉又被割得一酸。
“不用叫我夏油大人,可以直接叫我哥哥。”
“——夏油哥哥大人!”
两个小家伙对夏油杰的建议只听进去了一半。
夏油杰也没办法,只好先随她们去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主动帮着剥掉春笋的皮,又帮忙把野菜根部的土和小沙子、小石头洗干净,接着重新围着夏油杰团团转起来。
看这两个小家伙打起一点精神了,夏油杰总算稍微放心下来。
豆乳锅里要放鸡腿肉,而切鸡肉是要用刀的,她们还小,力气不够、手也不稳,夏油杰就没让她们碰。但洗碗、打水这些简单的活就可以交给小朋友。他不太放心让她们独自去溪边取水,就让裂口女陪着一路护着过去。
菜菜子和美美子在溪边把手和脸也洗干净了。
“菜菜子、美美子,伸手。”
“嗯!!”
夏油杰找来一条毛巾,握着小手擦一擦,又把毛巾轻轻bia到小朋友脸上擦一擦。
这动作似曾相识——他好像经常这样给某只大懒猫擦脸。
一大两小开始忙活今天的晚饭。
枷场姐妹们一边做事,一边断断续续地和夏油大人说起过去的事。
“我们爸爸妈妈应该是咒术师,可是他们从来都不说这个,也怕别人知道。妈妈只说我们要一直藏好,不让别人看出不一样……”
可还是被发现了。
“有一次……我们不小心救了一只掉进水渠的小狗,那天晚上我们就被他们围住了,说我们是妖怪!”
“后来爸爸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生了奇怪的病,过了几个月妈妈也病了。他们都死掉了,家里就剩我们两个了。”
夏油杰安静听着,把木鱼花和昆布放进滚水盖上锅盖。他听得心头发紧,胸口堵了一团东西,没法顺畅呼吸。
“刚开始大家还假装来帮忙,拿点菜啊米啊,说是照顾我们。”菜菜子说,“可后来我们才知道,他们只是来看我们家里还剩多少东西,还能撑多久。”
美美子咬住嘴唇:“有一次我们种的菜刚长出来,夜里就被人拔光了……该死的松本还偷偷踢我们家的门,往我们家井里扔死老鼠!”
那时候,两姐妹每天都在想——是不是下一秒那些小时候还亲切抱过她们的恶魔们就要闯进来把她们带走。
“只要我们不在了,我们家的房子和地就是他们的了。”
那些活了大半辈子的村民要对付两个没爹没娘的小女孩实在太容易了。她们年纪还小,手无寸铁,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是有一天出了什么“意外”,村里人甚至都不用费什么话,就能顺理成章地把她们从世界上抹去。
说到这,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
屋子里只剩下咕嘟咕嘟的沸腾声和从锅盖缝隙里翻滚出来的豆香。夏油杰低头看了她们好一会儿。
“你们很勇敢,做得很棒。”他轻轻地牵起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手。
“夏油大人……”菜菜子眨眨眼,眼角红红的。美美子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袖。
一大两小抱作一团!
“我向你们保证,”夏油杰一字一句地说,“以后不会再有那样的日子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家人。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虽然他自己也还是个正在上学的家伙,但枷场姐妹这种情况太令人难过了,说让他甩手不管是不可能的。
是的。
夏油杰头脑一热,决定自己养小孩。
反正、反正先带回去再说。
咕嘟咕嘟……
锅里的出汁熬好了。
夏油杰赶紧把木鱼花捞出来。
木鱼花这种干货不能煮太久,煮久了就会发苦,一锅清澈的出汁才好给豆乳锅打底。
「纯豆浆是绝对不行的。」
夏油杰一边搅拌着锅中的液体,一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原则。
这种野炊用传统柴火小炉加热的锅具升温极快,底部温度能瞬间飙高!若是全用豆浆,不出片刻就会煮出一锅焦糊:豆浆的蛋白质遇热就凝,尤其是纯豆浆,一煮糊了就有股特别冲的味道,整锅都得毁。因此必须加入适量的汤汁,将浓稠的豆浆稀释到恰到好处的程度。
锅子开始咕噜咕噜叫。
夏油杰把切好的鸡腿肉全丢了进去,肉块在汤面浮了一下,很快就沉下去了。
乳白色的汤面轻轻荡出一圈淡淡的油星。
这种豆乳锅不适合放牛羊肉和猪肉——红肉的腥膻味太重,脂肪含量又高,不仅会粗暴地掩盖豆乳特有的清香,还会压得豆乳发闷,汤会变得又浑又腻。喝一口像吞下一层膜,油腥盖住了清香,完全不对味。
鸡肉之所以能与豆乳锅完美融合,正是因为两者有着相似的气质——温和、内敛、不张扬却底蕴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