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蟹钳可是非同寻常的美味了!
红树林蟹的巨钳是滩涂上的硬通货,若在退潮时见过它,便知这大钳子不是摆设——它得跟邻居打架争地盘,得钳断盘根错节的树根筑巢,还得为护着身后一窝小蟹张牙舞爪。这般日日操练的钳子,自然生得格外雄壮。
壳硬如甲,肉厚似锤。
寻常螃蟹的钳肉纤细如丝,红树林蟹的钳子里头却敦敦实实塞满了一疙瘩活肉,饱含着滩涂风浪里练出的劲道。
奶奶用刀背拍松蟹钳的厚甲,裹浆。
滋啦啦——
蟹钳换上了一身金灿灿、蓬松酥脆的轻甲。
咔嚓!
咬一口那炸得金黄的轻甲,酥!脆!
外层的面衣蓬松得几乎能在嘴里跳舞,带着难以言喻的谷物微香。紧接着,牙齿便触到了壳里的肉。那肉因先前的温油浸透和高温快炸熟得刚刚好,外层因接触高温,略略收紧,带着点焦香的韧劲儿;里头却是饱满弹牙,汁水丰盈。
一丝丝一缕缕,清晰分明。
嚼起来甚至有几分类似上等鸡胸肉的紧实感,却远比鸡肉鲜甜百倍——那是红树林咸淡水交界处孕育出的野性甘美。
太好吃啦!太好吃啦!
一黑一白两颗毛茸茸的脑袋动来动去,一会儿抬头咕咚咕咚大口喝汤,一会儿低头擦嘴,几息之间便稀里呼噜扫荡掉大半盆炸海鲜。
“唔……”饭吃到一半,夏油杰咽下嘴里的食物捏着筷子开口:“说起来,比嘉前辈,今晚是什么祭祀吗?这么热闹。”
比嘉琴子说:“是祖母的葬礼。”
“……葬礼?”夏油杰愣住了。
“葬礼?!”五条悟嘴里的饭差点喷出来,“这居然是葬礼?”
不止是他,东京来的少年们全都愣住了。
“等等,葬礼不是应该……”
夏油杰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
欢笑的村民、明亮的灯笼、丰盛的宴席……
中年女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悲伤肃穆,那是你们本州岛的方式。在我们这里,要笑着送走故去的人。如果哭哭啼啼的,逝者会舍不得离开而变成徘徊人间的孤魂哦。”
原来向这个世界告别也能这么快乐吗?
天内理子不太确定地想到。
家入硝子突然轻笑一声:“我小时候倒是在乡下看过类似的。亲戚的葬礼上大家喝酒唱歌,还有人讲逝者生前的糗事。当时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想想还挺好的。”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这样啊。”
五条悟歪头看他:“杰,你表情好沉重。”
“……只是想起我爷爷。”夏油杰语气平静,“他经营一家甜品铺子,我小时候偶尔会去帮忙。他走的时候,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那学长应该很可惜吧……”灰原忍不住遗憾。
“嗯。”夏油杰垂下眼,“所以这种仪式真好。如果爷爷也能这样开心地离开就好了。”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突然——
“……那,能不能也为我办一场葬礼?”
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家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黑井美里睁大眼睛:“理、理子小姐?!”
明明那个素未谋面的老奶奶已经走了,但是她却好像仍旧生活在大家的回忆中一样。
这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奶奶。天内理子想。
夏油杰他们后来又说了什么话,她已经记不清了,从刚才起她满脑子只有葬礼的事情。
小姑娘攥紧了衣角,看起来有些不安,但态度很坚定:“请让我和大家一起举办一次。如果到了某一天我的意识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至少……至少……。”
家入硝子哑然。
五条悟摸下巴:“哇哦,超前体验啊。”
夏油杰点头:“不如说是相当惊人的想法。”
黑井美里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天内理子的手:“如果这是理子小姐的愿望……我会全力支持!”
比嘉琴子静静注视天内理子片刻,缓缓点头。
“好。”
天内理子忐忑:“真的可以吗?”
“当然。”比嘉琴子让这个小姑娘放松,“不过,葬礼不是随便办的。要准备花材、供品,还有适合的服装。最重要的是……参加的人要准备好送别的心情和话语。”
家入硝子撑着下巴看向天内理子:“理子酱,你要不要自己写一封悼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