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隽言点头,“我上报了。只是——”
话,又停住了。
奇怪!地暖好似开过了,一蓬蓬热气蒸腾,热得宋廉明烦躁,他一边扯开领口,一边道:“你要说就一气儿说完,别这样吞吞吐吐。”
宋隽言笑,“那王士禄是个汉子,上头的人审查了三天,都没套出什么话。”
宋廉明神情明显一松。
宋隽言注视他,“不过,就跟这茶一样,第一碗最深最浓,往后色香味递减,到最后藐藐如白水。筛不出来,那就证明是更上头的人。”
宋廉明盯着茶汤里映着的那双眸。
一层层涟漪。
一层层破碎又凝结的杀意。
‘叩’的一声。
宋廉明回过神。
抬头。
是宋隽言点燃了一只烟。
宋廉明沉声,“这是书房。”
宋隽言咬着烟,烟雾盘旋而上,盖住了眸底的深色,“我提神喜欢用烟,不喜欢用茶。”
像是说什么。
又像只是在说一件平常。
宋廉明眼角急剧抽搐,“父亲才死多久,你就急不可耐想骑我头上来了?”
宋老爷子早年抽旱烟。
老了肺不好了,便开始养生,不许家里有烟味。
即便是宋廉明在书房来了烟瘾都得忍着。
所以书房里也不备得有烟灰缸。
宋隽言掸了一截烟灰进茶汤,“大哥觉得我有吗?”
宋廉明一怔,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宋隽言又吸了口烟。
火苗急速燃烧、膨胀的一霎,对面宋廉明的焦灼、恐慌,清晰可见。
宋隽言迟迟道:“我刚才说,大哥觉得我有吗?或者,大哥觉得我能吗?”
宋廉明背脊猛地发寒。
骤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是已经查到?还是已经怀疑?
“你……”宋廉明嗓音颤抖。
宋隽言蓦地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就不打扰大哥你招婿了。”
说着,将烟丢进茶汤。
一阵‘滋滋’响。
熄灭的火星上,是宋隽言的笑。
玩味的、深意的。
宋廉明倏地起身。
起得狠,不察带翻了杯子,一线线茶汁从桌上往地上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