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不得不先去了。宋满盯着车窗,玻璃上结了一层雾,拿指腹抹,才看见外面纷纷扬扬。下雪了……三十分钟后,宋满来到医院病房。阮文华靠在病床上,手上包扎着,额上缠着纱布。李姨在旁边绞着帕子给阮文华擦身子。宋满踯躅一瞬,推门进去。‘嘎吱’。很清脆的一声。两人纷纷侧眸。李姨先反应过来,“满儿小姐,您来啦。”宋满:“李姨。”宋满将水果和包放在一边,挽起袖子道:“李姨,我来吧。”阮文华这时终于回过来神,“你来干什么?”语气冲得很。奈何生着病,中气不足。显得这喉咙多了几分凄苦的况味。宋满动作不停,蛰身将帕子浸湿,“舅舅跟我说您生病了,我来看您。”阮文华哑着嗓子,“真来看我,还是看我的笑话?”李姨见状,连忙道:“夫人,我去给您打水。”便出了病房,顺带将门关严实了。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二人,与淅淅水声。宋满拧干了帕,走近,“母亲,我给您擦一下。”阮文华一把拂开。动作幅度大。搧掉了帕子,也搧到了宋满的胳膊。顷刻间,宋满胳膊便红了。阮文华静静瞧着,冷笑,“我把你作养得这么细皮嫩肉,可爽死宋隽言了吧。”“母亲,他没有……”“你别跟我说这些!”阮文华怒吼。阮文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跟宋廉明一样,都是忘恩负义的贱人!我养了你二十年,二十年!竟然敌不过那个贱种偶尔对你展露的一丁点好。”宋满:“我一直念着母亲的恩情。”阮文华:“你要真念着我对你的恩,你现在就给我和温屿安订婚,和宋隽言断绝关系!”宋满眼睫一颤,没立时反驳。阮文华以为她被说动了,深吐一口气,“你应该也知道宋隽言被停职调查了吧?”宋满呼吸一停,“停职?”阮文华眯眼,“他没跟你说?”宋满瞳孔愈深,沉默着摇头。阮文华道:“我现在跟你说了,那你就应该清楚,停职之后,述职检讨逃不脱,至于是复职还是……你觉得两者谁的希望大?还有你父亲……”宋满心跳欲裂,面色却如常。阮文华却是深吸一口气,“我恨他!说实话在晓得他出轨,那个女人甚至怀了孩子,我巴不得他快去死。可是,我和他是夫妻,利益共同体,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害了整个宋家。我是,你也是!懂吗?”宋满蜷低着头,看不清神情。阮文华语重心长,“你从小就聪明,你比我更清楚,怎样抉择是对的?”似过了许久,宋满开口:“我和温屿安订婚,这些事都能解决了?”阮文华道:“账摆平了,自然都没事了。”宋满心脏骤悬,先前粉饰的平静被击碎,“什么账?”阮文华蹙眉,“你不知道华中有五个亿的窟窿没填吗?”宋满语不成语,调不成调,“我不知道,他跟我说填上了。”阮文华只觉好笑,“他和俞念订婚就是为了平账,现在不订婚了,俞氏撤资,你觉得那账还能平?”温屿安的话,阮文华的话,无数人的话……此刻,终于汇聚成岩浆,在她脑浆猝不及防爆炸。宋满气息紊乱,摁住胸口,“所以,从来都没有平账,都是他骗我的,他骗我……”她脸上泪水那样悲凉。看得阮文华心口不由一揪,“满儿。我不懂你们之间的感情,可我清楚所谓爱情是互相扶持,彼此成就,而不是像你们这样,却如烟花一般,看着轰轰烈烈,最终不过一抔灰烬。满儿,你真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吗?”宋满不吭声,起身,跌跌撞撞走出病房。才到公寓门口,正逢陈默出来。“满儿小姐。”宋满抬首。惶惶天光,刀子一样,割痛她的眼睛。陈默正要离开,宋满喊住他,“他是被停职了吗?”“满儿小姐。”“你实话告诉我。”陈默犹豫了瞬,点头,“是。”宋满眼眶蓦地红了,“他叫我出国留学,又是为了什么?”眼看高楼起,眼看高楼灭。旁人事不关己。但陈默作为局中人却是惋惜,痛惜!更加不能理解。不过一段情,一个女人。何至于把自己逼到如此绝境?陈默深吸一口气,如实道:“他怕连累您,满儿小姐,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停职之后,再曝出你父亲那些事,你们俩的丑闻,别说复职,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