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哭哭啼啼要他模仿家长给试卷签字的小姑娘。那个夏夜他跑遍大街小巷,掘地千尺找寻的小姑娘。……做妈妈了。宋隽言揾住脸,后退,直到撞上桌子,浑身一霎散架了,瘫软在桌上。方成一边扶宋隽言,一边朝他道喜,“也不知是弟弟还是妹妹。副局,您喜欢妹妹还是弟弟?”宋隽言按捺着汹涌的情绪,笑容浮了一脸,“弟弟妹妹我都喜欢。”……温氏开工剪彩定在西部华庭。各形各色的男女,彼此觥筹交错,戴着面具应酬。俞念与宋隽言一同出席。男的一身上乘剪裁的银灰色西装,眉目矜冷清贵,气质斐然。女的一袭红裙,深v领,包臀,紧紧匝出婀娜曲线。晃眼一看,金童玉女,一对壁人。豪商太太,权贵夫人纷纷拥上来夸赞。是人情世故,也是趋炎附势。高官最忌讳这些,怕被重点关注,穿小鞋。俞念便建议去二楼的包厢,那里比较安静。宋隽言没异议。两人辗转去了2楼。包厢空无一人,又特地做了隔音。门一关。外面如何吵吵嚷嚷都波及不到里面。俞念刚刚招架了几个夫人,这时又渴又累,理所应当地倒了两杯水。自己喝一杯,另一杯递给宋隽言。“给你。”整个过程,神情、动作自然到不像话。计划,得逞宋隽言视线在那水杯上落了一落。俞念一颗心跟着紧了一紧,“怎,怎么了?”宋隽言看向她。眼底奔腾着探究的波澜。每多看一秒。俞念肌肉便绷紧一分。终于,宋隽言开口:“不用,我不渴。”俞念一颗心霎时落地,却佯装着不甘,“是不渴,还是仅仅因为这水是我递的,所以你不想喝?”宋隽言不吭声。默认了。“大半月了,你对我还是这么……”俞念抬头,眼睛一闪而过的水色,“宋满真不是我害死的。”宋隽言嘲讽,“你没有,魏卓云呢?”俞念一噎。却不过刹那,她开口:“他是他,我是我,为了你,我早就和他闹崩了。”宋隽言静静盯着她,似在研判她话里的真假。俞念不由逼近一步,凿补道:“这大半月你瞧见我和他有联系吗?别说我,就是俞氏都被他打压得接连错失了好几个项目。”宋隽言后退。虽只是一小步,却叫俞念猛地一怔,一颗心直往下坠。“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你觉得呢?”男人嗓音带笑,可那笑带着凉意,似经世的露、柔滑的缎,凉阴阴地匝过耳,流遍俞念的全身。这大半月他一直这样待自己。冷淡疏离。偶尔,她还能品尝到几分屈辱。可分明之前,他待自己那么温柔:会哄她;会迁就她的步子;也会记得她爱吃的,不爱吃的食物……俞念握紧杯子。不甘、恼怒、委屈……各种情绪涌上来,击溃了她的理智,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真情实意的恼怒。“宋隽言你没有心!你从来都看不到我对你的好!”她哭出声来,转身逃了出去。门开一霎,撞上正欲敲门进来的皓石集团老董,黄浩。“哟,这是怎么了?”俞念一贯高傲。这黄浩近来又抢了俞氏一直心心念念的西南项目。二人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俞念呛他,“关你什么事!住海边的吗?”黄浩喝了声,“你怎么说话的?”俞念不搭茬儿,气冲冲地走了。黄浩蹙眉,“什么臭脾气!语气这么冲!”一边咕哝,一边走近。转过头,看到宋隽言,黄浩脸上的轻蔑通通消退了,“宋副局。”宋隽言颔首:“黄总。你要休息吗?我让你。”黄浩连连摆手,“宋副局,我是来特地来找您的。”他递上烟,讨好的意味更浓几分,“多谢您,要不是您,我哪能从俞氏手中抢走西南那个项目。”宋隽言接过,“也是你有这个能力。”这年头,拼背景,拼关系,有些人再有实力,也抵不过别人的一句话。黄浩老油条,深谙这些道理,神情愈发恭敬和讨好,压下火机滑轮,捧到宋隽言跟前,“那也要谢谢您,这项目以后还需要您多照拂。”火苗燃烧。摇摇光与影的那端,宋隽言硬挺的五官在颤抖,在模糊,辨不清情绪。“你只要照规矩办事,一切无虞。”宋隽言衔住烟,低头。凑近一霎。宋隽言眼底闪烁火苗,火苗之下,是暗涌,是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