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似乎就在这一晚上明白了在大势面前,在生命面前,他们何其渺小。
他们甚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些事情已经如巨浪一般把他们淹没了。
“爹爱护那些河堤,比对待我们还要上心,河堤怎么会被毁?”宋云瑶接收到这些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归是需要有人来担责的。”宋云邈眉眼很淡,一贯平静的脸上还有着未干的泪痕。
兄妹俩讨论了很久,都打算先不告诉母亲。
但是夫妻同心,母亲怎么会不知道呢?
“孩子,你们不要把我想的那么脆弱,你们兄妹俩互相扶持,为娘都看在眼里,如今你们父亲用一条命保住了我们一家几口,我又怎么会辜负他的牺牲?”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就像水一样,平时渗透在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但他们不会太注意。
今日,母亲还躺在床上,因为生产后的虚弱,看起来薄薄一片,似乎随时都要去了。
但她那双惯常是温柔的眸子,此刻竟多了让人不敢逼视的光亮:“我没事的,我会照顾好你们和若儿。”
一边的襁褓里,刚出生的宋云若还什么也不知道的酣睡着。
死亡和新生,从来都是人们没有参透的课题。
可两兄妹也因为母亲的话,没有慌乱。
自那以后,宋家就完全闭门谢客,甚至搬离了原先的府邸,另外找了一处小院子住了下来。
宋青死了之后,他们并没有大办葬礼,而是很低调的把他葬在了当地。
别人可以拿他当替罪羊,可当地的老百姓都知道,谁把他们放在心上,所以怎么会拒绝他埋骨于此呢?
好在母亲的嫁妆还剩了一些,加上几个忠仆,一起操持着小院子,供着宋云邈读书。
不,准确来说是宋云瑶。
宋云邈经过那些事情,反倒是坚强了起来,身体好了一些,但若是做很劳累的事情,人就坚持不住。
宋云邈也不去读书,就让宋云瑶扮作他的样子,去学习。
只有他知道,妹妹是多么渴望那些知识。
母亲知道了这件事情,把他们骂了一顿,但终究是不知道怎么阻止。
当然,如今的书院,是不会接纳他们的。
宋云瑶去的是徐微之那里。
徐家倒台,就连徐微之的老师也牵涉其中,都说晚节不保,也自裁于狱中了。
徐微之也远离京都,到了这里,不再在书院任教,而是因为书院的照顾,作为特聘,只教授那些特殊的学生。
比如书院并不想放弃的人才,宋云邈。
还是在原先的院子里,宋云瑶这次去的时候徐微之正在种下一波菜。
按照时令来种,包括她之前种下的那些,已经被收了起来。
所以,徐微之指了指一旁的小桌子:“我的手艺,你尝尝?”
桌子上放了一个小木桶,里面是蒸好的饭,旁边炒了两盘菜,青绿色的叶子,没有一点荤菜,但看着让人食指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