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竹君没有再说什麽,但是三皇子明显感受到他的情绪很低落,就这样一直到走都没有一个笑颜。
魏竹君走後很久,三皇子都坐在书房里没有动弹。
到了饭点,他的贴身内侍只得小心地上前询问:“殿下,可要传膳?”
“传,反正没事干就吃饭呗。”三皇子笑眯眯地说着意味不明的话。
内侍偷偷看了一眼他带笑的脸,根本搞不懂他这话是不是还有其他意思,只得讷讷地领命下去。
他是半个字都不敢问,宫里谁不知道这位从民间回来的皇子性子阴晴不定,脾气比宫里任何一位主子都要差。
一言不合就要把人杖毙,根本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大声喘气。
饭菜摆好,三皇子看着满桌美味的菜肴又好似没有胃口,举着筷子半天都不落下来。
就在周围人都心惊胆颤的时候,三皇子突然把筷子一丢。
“半日不见父皇,甚是想念,我去和父皇一起吃饭。这些就撤了吧。”
说完就背着手溜溜达达去了太极殿。
皇上瘫了,没办法独立行走,偏偏还是不愿意放权,每日坐在软塌上让人擡着他来太极殿办公。
三皇子心中相当不屑,身体跟不上就得服,就得认,然後乖乖地把位置让出来,死霸着皇位有什麽用?
心里怀着这样的想法,但是还是一脸谦卑的进了内殿。
“父皇,儿臣想和您一起用膳。”三皇子非常虔诚地跪在那里。
望着年轻的儿子跪在下面,皇上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干枯又瘦削,手都这般难看,可以想像他的脸此刻肯定更糟糕。
形如枯稿的皇上缩在榻上,跟前的桌子上如山一样的奏折衬得他面无血色。
但是他依旧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三皇子,目光如古井一般毫无波澜。
三皇子非常不喜欢这个情景,他觉得老皇帝的目光好似带着穿透力,能看穿自己心中那些不堪的想法。
就在他烦躁不安的时候,皇上终于恩准他起身了。
三皇子咕噜一下子爬起身,也没有谢恩。皇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半晌後才移开。
“这会儿怎麽过来了?”老皇帝最近身体确实差了很多,眼皮都耷拉了下来,垂垂老矣的模样实在算不上英明神武。
“魏竹君刚从儿臣那里离开。”三皇子说道,他走到一旁没有管老皇帝,自顾自就坐了下来。
看到他这样,老皇帝的嘴角动了动却又没有吭声。
天家父子,交锋的目的就是为了权力的争夺。
三皇子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堆奏折上,所以今天的奏折为什麽没有经他的手?而是直接送到了太极殿?
“唐将军现下已经攻陷了两座城池,镇压效果不错,只是他上呈了奏折说造反的都是当地官员,与下面的民衆无关,祈求不要牵连无辜。”老皇帝扬了扬手里的奏折说道。
三皇子有些惊讶:“这才多久就已经平定了两州?”
“唐卿乃我大容第一猛将,这些逆贼不足为惧。”老皇帝有些得意,他瞟了一眼三皇子道:“你书读得少不知道,唐家世代武将,唐家的先祖更是辅佐大容开国皇帝的大功臣。”
“是吗?我竟不知唐家竟然如此了不得。要是这样看来,威武将军这个称号倒是可以再升一升了。”
三皇子听到“书读得少”的时候就笑不出来了,这死老头总是不忘抓住一切机会戳一戳自己的痛处,好似这样就能让他痛快一些一样。
于是他也不客气地戳了老皇帝的痛处。
功高盖主,不提唐家先祖的功劳,就说唐将军本人也是扶持皇帝上位的重要助力之一,这些年的军功早就应该让他的称号升一升了,也就是皇帝疑心病重,不愿意升品极不说,还一天到晚把唐将军的家眷扣在京都中,以作要挟。
老皇帝有些不屑道:“唐卿与我是从小的情谊,这些虚荣的东西对于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你不懂他。他这一生唯有求稳,只想过安稳的日子。”
老皇帝这话倒是说得没错,将军府上上下下确实都没有什麽野心,确实也只是想过安稳的日子,但是他却忽略了一点,不在意并不代表不需要。
三皇子心里不知道打着什麽主意,但是面上不显。
内侍这会儿来摆饭,皇帝行动不便,内侍把案上的奏折收了收就摆了菜。而三皇子的饭菜则另摆了在矮榻左手边的小案上。
三皇子垂着眼低头吃着饭,老皇帝拿着筷子却没有什麽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