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霁道:“户部尚书郭照上前。”
话音落,郭照也跪于台下,额间冒汗,但还有些分寸:“陛下,臣冤枉!”
公孙霁又道:“户部侍郎,郭尚书说他冤枉。”
户部侍郎额头叩地,这时才缓缓擡起,他当即道:“陛下,臣有证据,还请陛下明查,臣昨夜因故离开户部甚晚,意外发现郭照与人私谈,臣未见其真容,但于郭照处搜查出往来书信,今日冒死进谏,只求天下清明啊!陛下!”
说着,户部侍郎将几分书信呈于手上,公孙霁上前将东西拿过转身呈于圣武帝。
须臾後,圣武帝一手拍在桌上,将那些书信通通扫于台阶之下。
圣武帝轻声道:“郭照,你自己看!”
而台下官员皆跪在地上,原本歌舞升平的观文台此刻安静得半点声音也无。
郭照跪着向前爬去,将散落台下的书信一一收到自己手中,打开看过後再次低下头:“陛下,臣绝不敢拿北地军饷呐!”
公孙霁道:“郭照,今日之後,你不必上朝,全家居于府上,不得外出。”
“陛下,这绝非臣所为啊!”郭照立即转身指向身後,“是他,是他陷害臣,是他图谋臣的位子啊!陛下万不可听信小人之言。”
户部侍郎只跪地低身不再言语。
这时,圣武帝从席间站起,台下之人皆噤声而跪,就连公孙霁也转身面向一朝天子。
“裴青,此案交由你查办!”
宋缘试图窥探到圣武帝的真容,奈何只能勉强看到一个侧脸,岁月在她的脸上划过,却没有划去帝王之相。听闻圣武帝年轻时也是文武双全,有大将之风,亦有才女之能,後来,杀兄夺位,一统上渊与离国,甚至,还曾于离国为质,以女子之身登基称帝,还天下一个盛世,如此波澜起伏的半生,没有哪几位君王能够做到。
裴青起身上前後跪地,仅身姿挺拔,就与旁人不同,说到底,这贪污一案,他也算是受害者。
“陛下,臣今日才入天都,恐不能担此大任,还请陛下另择人选。”裴青的声音铿锵有力,却又能听出肺腑之言。
不知为何,宋缘有一股莫名的心慌,她伸出手捂住胸口,试图按下内心的不安。
不料,圣武帝竟道:“哦?那你觉得,何人适合查办此案?”
裴青又道:“回陛下,定是位与天都百官无交情,从未涉及北地战事,长居天都,有一定官位,又忠于陛下之人。”
裴青的拒绝完全在宋缘的意料之外,如果裴青不查办此事,整个天都又有谁敢接下此案,就单与天都百官无交集,就很难有人选。
倒是公孙霁紧跟着开口:“陛下,宋侍郎之女宋缘三年前前往青云观修行,近日才回天都,今日这宴会正是尚仪局督办。”
难怪心跳得如此之快,宋缘怎麽都没料到,这麽大的一件事回扯到她的头上。
她看向圣武帝,她一个小小的宫中尚仪,按理根本不可能涉及此案,而一切,都是因为裴青的一番话,此案重大,若是办不好就是人头落地,宋知良可保不了她。
须臾,圣武帝坐下道:“传旨,命尚仪局尚仪宋缘查办户部尚书郭照贪污一案,朝中不得有人阻拦,凡阻拦办案者,视为同谋,一律问斩。”
“臣等遵旨!”
随後,圣武帝又道:“裴青,此案事涉北地,由你协助,朕赐你二人查百官之权,一月内破此案,不得有误!”
裴青这次没有拒绝,而是郑重道:“臣遵旨!”
事已至此,不会有反转之机,宋缘向後退去,此刻,她必须冷静,萧莛生和安庆公主还活着,她可不能死在了前头。
这初冬的风,也很是凌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