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缘张了张嘴道:“我知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郇慎露出怀疑的眼神道:“无论如何,这个时候,最不能搞事情的人可是你。”
宋缘眼睛连着眨了好几下:“我能搞什麽事情,我现下就是将案子查清楚,给陛下一个交代,我还能做什麽!”
郇慎勾着嘴角问:“既然这样,你心虚什麽?”
宋缘转过头,仰头低眼道:“郇少卿,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郇慎半张着嘴轻笑一声:“是吗?你敢说你没动过歪心思,你没想过在此案里动些手脚来治萧莛生的死罪?”
宋缘深呼吸:“是又如何,我这……不是冷静下来了麽。”
她扭过头去,如果是刚重生的她,或许真的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萧莛生谋逆这个给坐实,郇慎倒是了解她,跟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似的,时不时烦人。
郇慎缓缓道:“你应该明白,其实陛下根本不在乎宣义侯的生死,作为一个君王,陛下对于此案的态度就是,收回萧氏的兵权,东南海寇的战力在萧骋的消磨下早已比不上从前,虽说此举算得上是卸磨杀驴,但萧氏这几年确实风头太盛,陛下心生忌惮也是常理。”
宋缘呼出一口气转身道:“你说,这一切会不会是陛下布的局?”
郇慎身体後仰:“你是说陛下为了收回萧氏的兵权,在澐州安插了蒲烨?”
“你想那日,”宋缘点头,“宣义侯谋逆的消息传回天都,陛下可谓是大怒,呵斥了满朝文武,致使天都无人敢为宣义侯说话,之後这才几日就定了宣义侯的死罪,第二日就要问斩,像不像是陛下从中想要掩盖什麽?”
郇慎向前一坐:“你说的倒也并非不可能,但蒲烨是澐州人,此前也从未离开过澐州,何况,以陛下的能耐,想要一个人治宣义侯的罪,应当不会费这麽大力气吧!这也太麻烦了,再说,这种手段,不像是陛下的作风。”
宋缘疑惑:“那陛下是什麽作风?”
郇慎咬了咬牙道:“让萧骋死在东南的战场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宋缘想了想,圣武帝做事确实不拖泥带水,只是收回萧氏的兵权而已,着实没必要绕这麽大弯子,她心中烦躁,撑着脑袋道:“可不是陛下,又会是谁呢?难道天都还有别的势力?”
郇慎道:“虽不至于是陛下暗中派人所为,但陛下未必就没看出其中阴谋,你瞧今日,袁罡几句话就让陛下信了萧骋无罪,说明陛下本就知道萧骋无罪,既然有人提出,便给了萧骋一条活路,反正兵权已经收回,萧氏势力大挫,一时念起萧骋曾经的功勋也不是不可能。”
郇慎能得圣心,自是比她了解圣武帝,比很多人都要了解。
嘴上说着圣心难测,实则日日都在琢磨圣心。
宋缘垂眼,如此一来,陷害萧骋的人不是安庆公主也不是景王,又会是谁?此人定然权势滔天,心思缜密,深藏不露,还是暗中布局多年,这般心性,想想都很难对付。
而且她永远忘不了,前世的云衡是如何死在她的眼前。
既然要报仇,这股存在的势力也是少不了的,然而这种藏在背後的人才最令人心惊。
她又问:“你说,会不会是裴青?”
郇慎苦笑道:“裴青若想杀宣义侯,前世为何还要为其翻案,此事应当与他无关,你若不放心,就看他今世会不会来找你了。”
宋缘叹气摇了摇头:“不是他,可我真的想不到还能是谁,但凡能查出一点蛛丝马迹,我也不会连裴青都怀疑。”
郇慎眉头一动:“在你心里,裴青不会是个好人吧?”
宋缘当即抿嘴,转身发现郇慎现在就盯着自己的眼睛,还是近在咫尺。
她当即道:“怎麽会,他可是一代权臣,自古以来,哪有弄权的武将会是个好人!”
“嘴硬,”郇慎“啧啧”两声坐了回去,“武将弄权,也没见你前世觉得萧莛生是个坏人啊!”
这郇慎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宋缘盯着桌上的茶杯,真想拿起来泼到郇慎的脸上,不过郇慎说得也对,前世的他就是瞎了眼。
她无奈道:“前世我蠢,行了吧!”
郇慎一笑,伸出手拍了拍宋缘的肩膀道:“好了,我错了,关于这股势力你不要在陛下面前提及,以免引得陛下不悦,我会找机会问问,这十日你就安心查案,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宋缘撇着嘴点了点头。
“既然你说,这股势力差点要了你的命,”郇慎放下手继续道,“那我们就不得不防,敌暗我明一切以保护自己为主,实在不行就找裴青派人保护你,你们现在是同盟,想来他也不会拒绝。”
宋缘看着窗外的大雪,她是要找裴青,但不是为了保护她,而是云衡,本以为今生自己冷眼旁观就好,可如今又重新掺和进去,很难保证不会有人追杀她,而云衡一定会再次替她挡刀。
就是今日的这场大雪,染红了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