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听见屋外传来声音,铿锵有力,肆意慵懒,且不容置疑。
“宋舍人这是要去哪儿?”
这是裴青的声音,宋缘闭上眼让自己恢复到最初的样子,深呼吸後睁眼微笑行礼,一气呵成道:“下官见过世子。”
袁罡此刻也只能低头:“世子。”
宋缘行礼後擡头,这才看清裴青的面貌,当即眼前一亮,有日子没见,裴青身上的华服是越来越显贵了,赤衣金纹,大冬天的,手中还拿了一把折扇,她嘴角微微一抽,还是继续保持着微笑。
她问:“世子怎麽来了?”
裴青“啪”一下打开折扇道:“某闲来无事,随便转转。”
宋缘被这声音一惊,当即对着袁罡道:“袁少卿,世子这是来大理寺闲逛呢!”
袁罡一个大理寺少卿,对着裴青自是又惊又怕,自始至终连头都没敢怎麽擡,连忙应声:“世子,下官这就……”
“不必,”又是“啪”一声,裴青将扇子合上道,“某进来时听见你二人要出去,天寒地冻,不介意有人随行吧!”
还好宋缘对裴青的扇子已做了心理准备,不然又要被惊到,她正想着对策,袁罡就答应下来:“下官岂敢介意,我二人是要前往大牢提审,只恐污了世子的眼。”
裴青伸出手拍着扇子道:“不是说宣义侯谋逆是诬陷吗?既然罪名都没了,又何谈污了某的眼,况且,这宣义侯也是武将,某来天都,还未曾拜访过侯爷,择日不如撞日,便今日吧!”
“这……”袁罡顿时语塞。
裴青追问:“袁少卿这是觉得不妥?”
袁罡立马应声:“但凭世子做主。”
裴青抓住扇子道:“行,那就走吧!”
宋缘撇嘴,裴青能在袁罡面前给自己找个借口,算是不容易了,不然以他的地位硬闯大牢也不算什麽只要牢里不出事,圣武帝连问都不会问,何况,他本就手持尚方宝剑,不管去哪儿,都是合理的。
今日的天都天色阴沉,大有又要下雪的架势,宋缘走在後面,看着裴青的背影,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眼熟,却怎麽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个子高,肩膀又宽,走路时有一种压着人的感觉,即便只是一个背影。
宋缘摇了摇头,这天下相像之人本就多,站在高个子後面擡头感觉也差不了多少,甚至与郇慎正经起来也有三分相似。
乌云压过头顶,街坊四邻的叫喊声比往日少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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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
宋缘踏进关押宣义侯府满门的大牢,袁罡守在牢门最外面,裴青如约去了关押萧骋的地方,只是宋缘看着裴青的背影,想起方才分别的那一眼,裴青的眼睛里分明写着不想来,也不知今日来此所图为何,然而好奇的念头很快被萧莛生的重生打断。
为了防止宣义侯府的人串供,萧骋丶萧莛生还有卢知礼都是分开关押的,要从不同的路进去,宋缘走的这一条,萧莛生就在最里面。
窗外的冷风吹进,她看着窗户上的光亮,一步步走向萧莛生,她按压住自己的胸口,无论今日萧莛生说什麽,她都要保持理智,至少在萧莛生面前。
她放慢步子,也放下了手,她转过身,看向牢房里穿着囚衣的萧莛生。
疲倦的背影似是听到了动静,缓缓侧过脸,直到看清人後才慌不择地地起身向着牢房门而来。
萧莛生喘着气:“阿缘,是你,是你对吗?”
宋缘被萧莛生的神情逼得差点後退,曾经许下一生白头的诺言时,萧莛生也是这样的神情,前世的她为此心动,如今只剩下後怕。
萧莛生见她不语,又道:“阿缘,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宋缘冷笑一声,仰着头垂眼道:“难道你觉得我不该恨你,萧莛生,十一年呐!为了你口中的萧氏,你弃我如敝履,急不可耐地要送我下黄泉地狱,如今又在这里做什麽戏!你叫我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是……你是该恨我,”萧莛生眼中瞬间暗淡,他双手抓住栏杆,“可是阿缘,你要相信我,我从未想过杀你,当初的事只是一个意外,公主权势滔天,意图逼宫,我只能给你假死之药,那根本不是毒药,公主盯得太紧,我本想等一切结束後与你解释,却没想到公凉宜会杀你。”
假死之药?不可能!